“所以陛下将状元许给他,就是看在成王爷的面子上,也有意为他抬一抬身份,好叫他与真阳郡主更加相配!”
范无落不是脑袋愚笨之人,此时已经听出了周振乾的言外之意,大惊道:
“你是说...陛下也知道他是个冒牌货,只是看在成王爷的面子上,故意将状元之位点给他,为的是撮合他与真阳郡主?”
周振乾得意洋洋地抿了一口小酒,面色红润地连连点头。
“范兄啊,此事该当你我有发达的福运,这一次就相当于你我成了成王爷帐下,就连陛下日后也知道,我们是可以信用之人!”
范无落心中疑惑顿解,立时也是喜笑颜开,端起酒杯道:
“此事全赖周老弟提拔,才有我范某一碗饭吃,为兄敬你一杯!”
“来,满饮此杯!”
两人又一阵推杯换盏,酒意渐浓,范无落又开始愁眉苦脸道:
“只是...只是可惜了那王尚可本人,唉......”
周振乾没有范无落一般的多愁善感,只是不屑道:
“这有什么可惜的,只怪他投错了胎,没生出一副好容貌叫真阳郡主瞧上,怪他没生到权势之家,只能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
“哦?这都是怪他命不好,不是怪有人冒名顶替?”
周振乾不耐烦地道:
“那不然呢?”
但此话脱口而出,周振乾才察觉到不对,因为刚刚这句话不是范无落所说,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满是怒火。
不止是周振乾,就是范无落心中也是咯噔一惊,当即就着烛光向门口处看去,一个玄衣玉带、面容俊美的少年公子已经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一个穿着青色铁鹰卫官服的女武官,两人俱是身姿挺拔气势非凡。
周振乾本身性格带有一丝读书人的狂傲,加之此时醉意朦胧,并没有将两人放在眼里,但范无落却比较清醒,一眼看出了梁辛夷的身份,知道铁鹰卫的高官都不好惹,当即就起身施礼道:
“下官范无落,乃是翰林院学士,见过大人!”
梁辛夷刚刚与程不器在屋外偷听许久,两人的话都听的一清二楚,已猜出了两人口中所说的事,正是程不器调查的科举顶替一案。
最初梁辛夷还对程不器的说法持怀疑态度,毕竟这是件弥天大案,但此时此刻已经信了大半,心中对眼前两人极度反感厌恶,甚至都有一种除之而后快的冲动。
梁辛夷没有露出半分好脸色,当即冷喝一声道:
“跪下!”
范无落心中一惊,双腿颤颤巍巍,就有要下跪的冲动,但一旁醉意朦胧的周振乾却耍起了读书人的傲气,加之还有翰林院学士的身份加持,对着梁辛夷冷声道:
“你是何人,竟敢要我等下跪,不知翰林院学士是几品官衔?”
“大胆!这位是威王府的小王爷程不器殿下,你们二人竟敢见世子不跪,是不敬威王吗?”
梁辛夷本还想拿出铁鹰卫的威风吓唬两人,但想起身边的小阎王程不器,觉得他才是真正让长安百官闻风丧胆的存在,立时抬出他的身份。
威王府的名头,足够大,大到天下四国皇室,都得对程家客客气气,更不用说周振乾与范无落两个翰林院的小文官,尤其是程不器还有着赫赫凶名,寻常小官根本不敢得罪!
“噗通”一声,范无落与周振乾都浑身一软,对着程不器跪倒在地,周振乾的酒意更是醒了一半。
程不器此时铁青着脸,缓缓走到桌边,用脚勾了张凳子过来,端坐在范无落与周振乾身前。
“刚刚你们二人所说的是什么事?”
范无落此时与周振乾都知道事情不妙,但对方没有任何真凭实据,若只是依靠刚刚在门外偷听的信息,很难断定两人的罪行,甚至都无法确认两人究竟做了什么,所以此时都壮着胆子装作无辜,都保持着沉默。
程不器暂时压制住怒火,给了梁辛夷一个眼神,示意她先关上门,再一同坐下听审。
“刚刚你二人所说,可是本届科举考试之中,帮成亲王李承怀做了件徇私舞弊的案子?”
范无落与周振乾都是心中一惊,背后立时都是冷汗直冒,两人根本想不通,眼前这位威王府的小王爷,如何得知了这件隐秘的案子,但还是秉持着不说话代表不知道的态度,都保持着沉默。
“找死!”
程不器陡然一声怒吼,将范无落与周振乾二人吓了一跳,只听见噼啦一声响起,出鞘的游龙剑已经将一旁的桌子砍去了一个角,剑气延展至一旁的墙壁,都留下了一道两寸长的痕迹。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总是有些目中无人傲气难训的周振乾,也看得出此时的程不器已经动了杀心,一时间被吓的惊慌失措,只差尿在裤子中,与范无落都是对着程不器连连磕头求饶。
“两位大人,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不过好在此时,屋外的酒楼小厮给两人解了围,听见屋内桌椅碎裂的响声,跑来主动问候。
程不器给了梁辛夷一个眼神,她立时会意地走出了房屋,与那名小二交涉了两句,而看见鹰卫高官在此,这个发觉异动的小厮自然不敢再来打扰,梁辛夷再进屋时,还找小厮拿来了纸笔。
程不器立时明白梁辛夷的用意,一时间佩服她思维清晰严谨,若非要在周振乾与范无落眼前保持高压姿态,只差给她一个大拇指夸赞几句。
程不器缓缓将手中剑驾到了周振乾的脖子上,立时吓的他浑身发软,只差当场昏厥过去。
程不器的凶名,长安城内百官无人不知,毕竟这是个敢当街与当朝受宠皇子斗殴,还敢虐杀朝廷二品军侯的小阎王,谁都不敢犯到他的手中,不用说还只是周振乾这种可有可无的小人物。
“说,刚刚那事,究竟是不是今科徇私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