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不器笑了笑,继续扯来一些菊花编织花环,青娥自然知道他这是何意,也静静地看着程不器的动作。
“你刚刚说,要让所有人快乐满意,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青娥双臂担着下巴,双目扑闪看着程不器,略显三分小女儿家姿态。
“皇后姐姐想你有个好归宿,要把你许给我,我要让她满意。”
“我家玉夫人也想让我把你带进威王府,她看上了你,我也要让她满意。”
“你又不想离开我那皇后姐姐,想着让她也每日快快乐乐,这一点我也要让你满意,就是这个意思。”
青娥又白了程不器一眼,颇有两分嫌弃他说大话的意味。
“真不害臊,这怎么可能,你说的话本身就自相矛盾。”
程不器知道青娥在质疑什么,耐心解释道:
“就说你吧,要是皇后姐姐与我家玉夫人,执意要撮合我俩,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青娥陷入沉思,此时两人之间话已说开,也就不再害羞回避,沉默半晌后道:
“我不知道,但若是我进了你威王府,还能天天陪着皇后娘娘,那我就愿意。”
程不器会心一笑,将编好的第二个花环放在青娥手中,示意她帮忙拿着。
“这不就解决问题了,到时候你来我威王府,继续陪着皇后姐姐,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三赢局面达成,也就只有我还是吃亏一些。”
“你是真不害臊,你怎么就吃亏了。”
这是青娥第一次这么多话,与柳南雁待在一起时,也难得与人聊天这么多。
“我是不害臊,但你信不信我说的话?”
青娥微微摇头。
“不信,也不可能,你要我待在你威王府,又还能天天陪着皇后娘娘,难不成要将她接出皇宫?”
“难道这样,有什么不可吗?还是说,你认为我做不到?”
程不器忽然停下手中的第三个花环,神色郑重地看着青娥。
“我知道你犹豫、害怕的是什么,但我要是告诉你,不到两年时间,太子殿下继位,皇后娘娘还会是这般尴尬的局面吗?”
“李焱对皇后姐姐是极为孝顺尊敬的,到时候他一道旨意,将皇后姐姐送出皇宫养老,谁敢说半个不字?”
青娥好似看到了一丁点希望,但还是理智地开口反驳:
“这根本不合礼法,更不合大周百年旧制,少不了要被言官弹劾,被天下人议论。”
“谁敢多嘴,就砍了谁!”
程不器语气突然多了两分狠厉,青娥听着也是心中一惊。
“这怎么能行,太子殿下生性善良,断然也不会做这等残忍之事,要让他随随便便就下令砍人,那是不可能的事。”
程不器冷笑道:
“我又没说让李焱砍人,而是说我去砍人,到时候走到这一步,谁敢多哔哔我就砍了谁,反正我是不怕什么言官弹劾、天下人议论、唾骂!”
青娥假意不屑地白了程不器一眼,但心中却对那美好的未来开始向往,并对这位威王世子颇有些目中无人的狂妄杀伐气概所敬仰。
“你也太霸道了,哪有你这般行事的。”
程不器又恢复那天真无害的样子,继续编织手中的花环。
“无所谓,霸道就霸道,残忍就残忍,只要我在乎的人开心快乐就够了,别的杀伐因果、罪孽都由我承担。”
青娥确定了程不器并无言语搪塞自己的意思,这番话不是为了安自己的心,让自己开心才说的,她更知道这位威王世子确实有着太子李焱都没有的能力权势,在这一刻她确实看到了一点微弱的希望光芒。
青娥这辈子也就牵挂一个皇后柳南雁,要是真的能看见她的余生能够快乐自由,不被皇宫这道枷锁束缚,不被皇后的尊位所捆绑,那她可以做出任何事。
青娥此时此刻算是彻底对程不器有了不一样的看法,重新认识了这个坏弟弟,发乎于情地凑近了身子,朱唇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
“那说好了,你要是两年内真的能做到这件事,让皇后娘娘可以开开心心地走出皇宫,那我...那我以后就答应,入你威王府伺候你,让咱们所有人都开开心心。”
程不器惊讶于青娥忽然地开放主动,双眼直看着她。
“那你开心就开心,干嘛突然这么...主动,让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青娥看着程不器又欲擒故纵般露出坏表情,嘟着嘴白了他一眼。
“你又来,还有你不好意思的,没见几面都敢摸我...腿...脱我鞋子的人,还会不好意思......”
青娥对程不器说话时,开始不再拘谨害羞。
“而且...我...这是让两位姐姐不多想,她们看见你脸上的唇印,自然会觉得我们没有糊弄她们,嗯...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青娥觉得自己的话实在编不下去,只能赶紧起身往花圃外跑去,跑了两三步,又回过神来将手中的花环丢给程不器,自己顶着金黄的头环走向了柳茹玉与柳南雁歇息的凉亭。
青娥知道程不器手中编织的另两个花环,肯定是给柳南雁与柳茹玉的,她一来是女儿家,二来觉得自己身份比不得程不器,也不好给这对柳氏姐妹送花。
程不器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花瓣,跟着青娥出了花圃,来到凉亭时,才发觉柳茹玉与柳南雁都靠着栏杆闭目小憩着。
程不器对青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
青娥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点头回应。
程不器脚步轻盈,悄悄走近柳茹玉,将手中的花环戴在了她的头上。
程不器又轻轻转身,将另一个花环小心翼翼地套在了柳南雁头顶。
菊花虽不娇艳却金黄贵气,衬托两位柳氏佳人容颜娇俏更加动人。
其实柳茹玉背着程不器偷偷习练祝亦瑶送来的‘碧海流星’功法,如今也算是八品境界的高手,所以程不器刚一走近她就已察觉。
只是她有意放任程不器的动作,所以继续装睡没有作出反应,等到柳南雁小憩结束睁开双眼,柳茹玉才也直起腰肢伸了个懒腰。
程不器正坐在柳茹玉身前,痴痴地看着娇艳胜花的玉夫人,笑意盈盈的面容让柳茹玉还有两分想捧着他的脸庞亲一个的冲动。
“咦?”
柳南雁看着柳茹玉与青娥头顶花环,下意识也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顶,金黄桂冠也在头顶点缀着她的皇家尊贵与典雅气质。
“回娘娘,这都是少将军手巧,为...为您与柳夫人编织的花环,可好看了呢。”
柳南雁的神色肉眼可见地越发喜悦,尤其看着青娥也顶着金黄的秋菊花环,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那你戴的,是不是也是他给你编的?”
青娥露出女儿家姿态,抿嘴一笑低头不语,单单只是这细微的小动作,柳南雁就知道自己这从金陵带入长安城的小妹妹,算是彻底对那便宜坏弟弟动了心。
也算是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事,青娥的亲事终于也算是有了眉目,柳南雁心中两分伤感,但也是欣慰喜悦更多。
柳南雁没有取下花环,只是伸手摸了摸,一时感慨道:
“据说这片菊花,还是先太后年少时命人栽种的,当时是用来辅以药用,后来内侍局差人仔细打理,才有了这般繁盛的一大片。”
“寻常胆小的宫女、内侍,都不敢摘一朵用来泡水,可今儿这片菊花算是遭了些罪,也只有你这无法无天的小弟弟,才敢这般放肆行事。”
柳南雁望着程不器笑一笑,柳茹玉也摸着头顶的金黄花环笑着。
“这算什么,只要是娘娘您乐意,哪怕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不器也想得出法子给您摘一个下来。”
柳茹玉是满脸自豪,程不器却觉得自家玉夫人的牛皮吹的太过,都有些不好意思,柳南雁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呀,知道你稀罕你这宝贝疙瘩,但哪有这么替他吹牛的,也不怕被人笑话。”
柳茹玉还是了无所谓的神情,故意显得有些洋洋得意道:
“笑话,哼,我们不器是何等儿郎,谁敢笑话?谁有那么不长眼,给他嘴撕烂了!”
柳南雁顶着头上的金色花环缓缓起身,仪态万方金步摇,柳茹玉也跟着起身随行走着。
“刚刚休息了会儿,这时候也该四处走走,只是看你们几天这闲散的样子,难不成真有心思还打算待到月出?”
柳南雁一边说着话,一边领着柳茹玉缓缓步行,在偌大的皇宫内四处转悠,程不器也规规矩矩地跟在两人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找着青娥问东问西,打听皇宫内的各色建筑与景观。
“只要娘娘您不嫌吵闹烦扰就是,我与不器反正也是无事。”
“那好啊,你既然说无事,以后经常进宫来陪着我,免得我一人待在这皇宫内无聊憋闷。”
柳茹玉看了眼看似好奇张望,实则在四处观察地形,暗记皇宫布局的程不器,笑道:
“要是不器愿意进宫,那我肯定是愿意陪着他来的,但他若是有事忙碌来不了,那我也不好单独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