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长亭已经可以起身走走了,马车也行到了清源山下。
将长亭和长宇留在山下,玉清悠哉游哉的往山上去,身后跟着畏畏缩缩的郭家父子。
百川院出现在眼前时,石水已经等在了门口。
见到三人,她抬手一挥,刑探便接手了郭家父子。
“石姑娘,乔女侠现下可在百川院?”
“在,几天前她便来了,只为等济怀先生,请先生随我来。”
顺着石水的指引,行过九曲回廊,来到一处幽静的院子前。
院内开遍了应季的花,蝴蝶萦绕其上,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站在花间,打理花枝,颇有寄情山水自然之乐。
“乔女侠,你看谁来了。”
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得花上的蝴蝶四下逃窜。
乔婉娩起身望过来,嫣然一笑,恍若花中仙子。
玉清拱手行了一礼,“乔姑娘,近来可好?”
“甚好,多谢济怀先生关心,先生请入内一叙。”
石水抱拳道,“我还要去处理采莲庄一案的后续事宜,这便告辞了。”
“石姑娘,等等,”玉清抬手阻止,“郭乾有一弟弟,名郭坤,有些疯病。
如今他的亲人都被抓捕,他一个人就算坐拥家产也无法生活,还请百川院安置一番。”
石水点了点头,“先生放心,百川院身负使命,断不会使他自生自灭。”
“如此便多谢石院主了。”
石水离开之后,玉清进了屋子。
乔婉娩跪坐在案前烹茶,宁静致远。
“先生是一个人来的?”
她奉上一杯清茶后问。
玉清笑了笑,“乔姑娘是想问李莲花吧。”
乔婉娩抿了抿唇,微微垂下头,显得极为温婉。
“乔姑娘可还记得李莲花托你查狮魂的踪迹这件事?”
“自然,当初他请我查狮魂的踪迹时,虽没告诉我因由,但他得到消息时开心的模样,我便明白了这件事对他的重要性。”
“当初是不确定,所以李莲花未曾告诉你。采莲庄之行,他心愿已了,告诉乔姑娘也无妨。”
乔婉娩眼眸动了动,“请先生指教。”
“十年前,东海一战发生的原由是金鸳盟杀了单孤刀,他要去向笛飞声讨要单孤刀的尸首。
只不过因为身中碧茶之毒,所以才隐匿江湖。
碧茶之毒解了之后,他便踏遍天下的坟地和乱葬岗,想要寻到单孤刀的尸首。
可惜,多年下来一无所获。
他从笛飞声那里听说,狮魂或许知道他师兄的尸体在哪里,这才托了乔姑娘查狮魂的去向。”
乔婉娩指尖微颤,不小心沾上了些茶水。
“先生的意思是,单孤刀的尸首被藏在了采莲庄?”
“正是,他未来百川院,是带着单孤刀的尸首回云隐山安葬去了。”
乔婉娩眸中似有泪光闪动,却笑了。
“这件事纠缠了相夷十年,总算是如愿了。”
玉清微微颔首,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门口,“怎的今日不见肖大侠陪伴在姑娘左右?”
乔婉娩唇角的笑容收敛,垂眸间似有愁意缠绕。
“他有私事要处理。”
玉清微微抬眉,“怎么?姑娘与肖大侠之间生了嫌隙?”
“不算嫌隙,”乔婉娩微微捻动着指尖,静默片刻后低声回答,“前不久,紫衿向我求亲,我没有答复。”
玉清对此颇感意外。
乔婉娩勉强的笑了笑,“他陪伴我度过了最艰难的几年,我本应该答应他的,只是……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不要答应。”
玉清不置可否的偏了偏头,看来乔婉娩是将她说的话听进去了。
“他知道李莲花的身份了吗?”
“未曾,只是……”乔婉娩犹豫片刻,“他离开之前问我,是不是因为见到了同相夷有几分相似的李莲花才会拒绝他,我……我怕他会对相夷不利。”
玉清哂笑道,“乔姑娘,你该相信李莲花。
不是我贬低肖紫衿,李莲花身为四顾门门主,而且还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人情冷暖的四顾门门主,还会像十年前那样被人暗害吗?”
乔婉娩怔了怔,“七年前,初见姑娘时,我便想过,相夷若是能与姑娘相识,必会被姑娘引为知己,不成想那时姑娘就已经与相夷成为了道义之交。”
“你曾问过我两次,可见过李相夷,我皆未说实话,你可曾怪我?”
“不曾。”
乔婉娩将茶端在掌心,热意透过杯壁传递到掌心,直至心底。
“我知道相夷心中横着太多的事,一是对四顾门五十八义士之死的愧疚,二是他师兄单孤刀的尸首,三是对我们的失望。
万般杂事皆由我们这些旧人而起,与先生有何干系?
先生只不过是遵守与相夷的承诺罢了,我怎会怪先生?”
乔婉娩苦笑了一声,“要怪,也该怪我们这些在他出事之后做主解散四顾门的人。”
“乔姑娘莫要说这些了,在下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
一本正经的模样将乔婉娩逗笑了。
乔婉娩举杯,秀气的饮了口茶。
“先生托我找的药材已经尽数放在药庐之中,先生何时去看一看?”
“我正是为此而来,”玉清掸了掸膝盖,“现在可方便引我前去?”
“自然,”乔婉娩犹豫了一瞬,问,“刚刚听先生提及笛飞声,那观音垂泪,难不成是给了他?”
“正是。”
见她脸上浮现一丝担忧之意,玉清哑然失笑。
“李莲花是有分寸的人,将观音垂泪交给笛飞声,自然是因为笛飞声值得信任。
而且我托姑娘找的那些药制成的药液,服之可使他未恢复的两成内力尽数恢复。
有他制衡笛飞声,乔姑娘何须忧心?”
“先生说的是,是我多心了。”
乔婉娩笑着起身,抬手道,“先生,请,我领先生去药庐。”
药庐是云彼丘的地盘,不过云彼丘并不在药庐之中。
玉清制备完药液,他方才归来。
两人迎面撞上,相互颔首一礼,不曾言语,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