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民、公正、廉洁……聂贤三人被李天顺这番慷慨激昂的话惊得又是一愣。
他们没想到,这个李天顺居然能把捕快的差事提升到如此高的境界。
想到自己刚才和李天顺说的那些话,张志伟更是感到自相渐愧,打心里更加佩服起这位天顺兄来。
“啪……”
岳华峰忍不住拍案而起,叫了声“好”看向聂贤大声喊道:“你不收这个学生,老夫收了!”
言罢又看向李天顺道:“李天顺,你就转投老夫门下吧,进不进翰林院无所谓!”
李天顺脸上微微一红,暗中道了句惭愧,因为自己只是把上一世人民警察的誓言背了一遍而已。
“无耻老贼,谁说老夫不收了?”聂贤瞪了岳华峰一眼,下一瞬看向李天顺时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那叫一个豁达,一个高兴。
“好好好,李天顺呀李天顺,老夫原想你只是诗作得好,没想到你还有这般见识,你这个学生我收定了。”
大腿,赶快抱大腿……李天顺当即跪拜在聂贤身前道:“学生李天顺,拜谢老师垂爱!”
旁边的岳华峰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撸胳膊挽袖子,指着聂贤就是一通“你、你、你!”
“你什么你?还想跟老夫动手吗?”聂贤也挽起袖子叫道:“别以为咱俩是发小,我就不敢揍你!”
岳华峰楞了楞,嗓门提得更高:“你还知道我们是发小啊?想当年你仗着比我年长,就没少欺负和骗我,你揍我一个试试?”
两人这一出看得李天顺是目瞪口呆,对什么是大儒又有了新的认识……
“我怎么欺负和骗你了?”聂贤质问道。
就见岳华峰脸上现出了痛苦的回忆:“姑且不说你小时家里穷,经常吃我的饭食,用我笔墨的事,就说我家那只羊吧。
你不但偷吃了它,还把羊尾巴塞进了石缝里,骗我说是羊自己钻进石头里出不来了,要不是我用压岁钱买了只羊补上,你早就被我爹打死了!”
“呃……”聂贤顿时语塞,不过马上又反驳道:“我后来不是赔了你一只吗!”
“老夫不要羊,老夫要的是一口气!”岳华峰叫嚷着,大有一副新仇旧怨一起算的意思。
见到这般情景的张志伟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站在那一阵抖手……这哪还有当世两大儒的样子?
李天顺此刻想的却是……难不成后世朱元璋偷牛的作案手法是跟聂贤学的……不过岳华峰这条大腿也不细……
于是,就在两个加一起超过一百多岁的老头儿争吵不休时,他们忽然看到李天顺跪在地了上,一脸真诚的道:
“岳大人,万万不可因为晚辈和老师伤了和气,您要是不介意,晚辈愿做您一名记名弟子,还请您同意。”
聂贤和岳华峰同时一愣。
短暂的沉默后,聂贤就明白了这是学生在给自己解围,哈哈大笑起来,对岳华峰道:
“华峰老弟,我都同意了,你难道还要拒绝吗?”
发愣中的岳华峰也似有所悟……对呀,记名弟子也是弟子,自己一样可以通过李天顺的诗扬名四海。
再说真要是和这老家伙动起手来,到时还真不好收场,看来这个李天顺还精通中庸之道!
于是岳华峰也笑了,上前扶起了李天顺,一副捡到宝的样子。
另一边,长舒了口气的张志伟忙道:“老师,岳大人,那弟子就安排对外宣布了。”
“甚好,把在家的大人和学子们都聚到文华殿。”聂贤吩咐道。
“是。”张志伟忙向外跑去。
……
聂大学士和岳华峰大人同时收了一个学生的事,迅速传遍了整个翰林院。
不到片刻的功夫,文华殿的广场外就聚集了足有上百人。
看着这些身穿儒服,年龄从二十几岁到五六十岁的翰林院学子们,李天顺感到有种滥竽充数的感觉。
自己整几首诗词还行,但要和这些饱读儒家经典的人比起来,就真是鲁班面前弄大斧了。
本着装逼的最高境界就是少说话的原则,面对众学子们复杂的目光,李天顺一直保持着沉默不语,只是微笑着跟在聂贤和岳华峰身后,像个乖乖男。
因为聂贤一直倡导俗礼从简办学的原则,所以拜师礼很简单。
由张志伟向众人宣布,李天顺为人谦恭,是位难得的诗才,深得聂大学士和岳大人喜爱,故收为弟子,望众学子们与其声气相投,共同为朝廷效力云云……
众学子对那首‘少年辛苦终成事,莫向光阴懒寸功’的诗早就有耳闻,今天终于见到了作者,多数人还是服的。
他们可做不出这样的佳句……读书人就这点好,轻易不服人,一旦服人就绝无做作之态。
当然,心里嫉妒也不是没有,只是隐藏的比较深而已,除非给他们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爆发,而李天顺捕快的身份就是一个很好的爆发点。
果然,当众学子听到李天顺竟是京兆府的一名捕快后,台下就已经有人在小声议论。
“一个捕快,怎么配成为聂大学士的学生?”
“不错,这不是给咱们翰林院抹黑吗?”
“何止是给翰林院抹黑,这简直就是给咱们这些读书人脸上抹黑。”
“这可不行,除非此人不做捕快。”
“捕快这等下等之人,怎么能与我们这些文人墨客为伍?当真是有辱斯文!”
应该叫你们文人骚客,不知道‘工农商学兵’都是社会的主体吗……台上的李天顺腹诽着。
聂贤和岳华峰自然也能听到下面的议论,互相对视一眼,就见聂贤对着众人朗声道:“诸公、诸公静一静。
李天顺是一名捕快不假,但老夫以为他对捕快这门差事阐述的‘为民、公正、廉洁’这六个字,足以说明此人心怀天下,绝非一般捕快可比。
何况他也不进的翰林院,只愿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捕快,试问这等求下不求上的胸怀,诸公有没有?”
闻听此言,众学子们皆面面相看。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让他们去做‘求下不求上’的事……还真难。
“聂大人说的不错。”岳华峰也看向众人道:“何况此人的诗才诸位更是尽知,连老夫都欣赏有佳,如有不服者,尽可上来一比。”
听到这话,众学子们更是鸦雀无声。
连被誉为‘当世诗仙’的岳大儒,都对李天顺的诗欣赏有佳,他们就更没有勇气去挑战了。
自取其辱的事,傻子才会干……
就在这时,一声叫喊忽至:“聂大人,身为您的学生光会作诗是不够的,至少在算学上也应有所造诣吧?”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一位干瘦干瘦,眼圈有些发黑的中年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聂贤定睛一看,认得,此人乃是号称当今‘天下第一算学大师’,翰林院算学馆馆长,官居六品的杨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