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辽东这些地方,如果能种植土豆,那岂不是军粮这些都不用从内地运送?直接就可以自给自足?
而且这些地方下雨不多,岂不是也正合了燥这个要求?
而最关键的,是土壤条件,竟然只需要疏松的砂质土?
那意思是说,种在粘性极高的水田里面,此物反倒不会生长了,尽要挑一些山地,这些地方土质疏松,更符合要求?
那这样的话?岂不是完美契合?水田照旧种水稻,山地用来种土豆,两不冲突?
真有这种好事?
朱瞻壑继续解答疑惑:
“甘肃等西北地区,辽东等东北地区,最好在每年的四月种植,而且通常只能种植一季,而山东、河北等地,可在二月份种植,等到八月份的时候,再种植一次,南直隶江苏浙江等地,也差不多这些时候。”
“而广东广西云南贵州等地,也只能种植一季,通常在十月亦或者十一种植。”
朱瞻壑说的极为清楚透彻,像是一位农学大家一般。
他小的时候,家在西南山区,家里面种植最多的,就是土豆,所以对土豆的时令,非常熟悉。
而这一番言语,可以让大明的土豆推广,少走无数的弯路!
这其中能节约多少成本,简直无法估量!
朱瞻基看着那恣意飞扬,似乎什么都懂的汉王世子,心中生出一种极为浓烈的无力之感。
他怎么,连农学都懂啊?
他到底哪学来的?人与人之间差距,真的如此巨大吗?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那该死的土豆身上,谁还记得传世之孙,永世其昌这几个字?
的确啊,与关系百姓能否填饱肚子的事情相比,一个传世之孙,是否能永世其昌,根本不重要。
而且……他的祥瑞,还是假的。
尽管如此,朱瞻基同样非常难受,原本他万众瞩目,可如今,万众瞩目的变成了该死的堂弟,没有任何人的眼睛看着自己。
就连不远处的孙若微,都呆呆的看着中间那人。
朱瞻基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因此,他对朱瞻壑的恨意,更是加深了。
但没人在意他在想什么,他们都专心致志的听朱瞻壑讲话。
当他们听到有些地方可以种植两季土豆的时候,有些人瞬间就癫狂了!
两季是什么概念?两季代表一年可以收成两次?
所以如果培育得当,一年的收成,那得多少?
而且这是种两次啊,并不是像水稻一样,成熟两次!
你看看水稻,听说交趾的水稻,可以成熟三次,但是并非重新播种,而是将水稻收割之后,留下稻茬,稻茬上面,又会重新长出水稻。
但收成,会大幅下降!
就算是上好的水浇田,每亩能产粮三石,但是第二次收割的时候,就只有不到一石,第三次收割亦然。
而土豆是真真正正的种植两次,那产量岂不是翻倍?
而且即便是一季,就已经足够完美了!
当然,完美的前提,是此物的产量,要不错。
至少亩产得有两石,才有栽种的价值,不然就是浪费时间!
“汉王世子,亩产多少?快说说!”有人见朱瞻壑迟迟不说,急忙催促道。
朱瞻壑说道:“正如诸位看到的那样,这大缸里面刨出来的土豆,正是这一株苗所产之物。”
“粗略估计了一下,约莫有七八斤重。”
“当然,这并不能作为衡量标准,本世子自从获得此物以来,便交由郑和郑先生照顾,郑先生极为用心,在光照、松土、施肥等各方面,都严格按照要求进行,而且没有其他植株抢夺营养,所以一株结果七八斤,应当是土豆单产的极限。”
“但如果精耕细作,一株有个两斤,应该是没问题,当然,如果土地过于贫瘠,一株只有一斤,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少人都呆滞住了,一株两斤?这么夸张?
按照先前朱瞻壑的说法,一亩地约莫能种植一千五百株土豆,那亩产岂不是……三千斤?
三千斤啊?三千斤啊?
水稻能有四百斤亩产,就算是极好的了,亩产三千斤,那不是翻了七倍多?
要是有这个亩产,大明百姓,当真有可能再无饥馑!
“就像我先前说的种植间距,那此物一亩,可以种植一千五百株左右的土豆,所以这亩产,大家心中应该有个估量了吧?”
其实这个亩产,可以说是相当弱小了。
在后世,土豆亩产可以达到五千斤,如果有好的土豆品种,再加上科学的管理,土豆的亩产能达到上万斤!
与此相比,顶天三千斤的亩产,真挺垃圾的。
整个孝陵之外,都变得无比安静,所有人都在沉默。
他们弱小的脑袋,暂时还无法承受这样的事情存在。
困扰大明,哦不对,是困扰历朝历代的粮食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即便按照汉王世子的最低产来算,也有一千五百斤,即便缴纳赋税之后,也怎么都有一千斤吧?
三口之家,哪怕只种一亩地,每天都能分一斤的土豆吃!都够把命吊住了!
朱棣脸上全是喜意,有此物,他真正可以和那些最顶尖的帝王相比!
他真正迈入了千古一帝的行列。
后世谁会不知道,在永乐一朝,温饱问题,被彻底解决!
祖龙皇帝能做到?李世民能做到?
只有朕能做到!
朱棣看着太祖皇帝的灵牌,再度高呼道:“父皇,你看到了吗?”
“煌煌大明盛世,将从您第四个儿子手中开启!你的孙子,不如我的孙子!”
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口中的孙子,并不是指太孙朱瞻基,而是汉王世子朱瞻壑!
朱瞻基满脸苦涩。
原本以为是必杀之局,结果这该死的堂弟竟然能拿出这种大杀器!让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能力。
他手底下的士大夫势力的确强大,但是他们的局限性也很大的。
面对这样的功绩,他们说不定转头就对汉王世子摇尾巴了,给他建庙,对他歌功颂德。
朱高炽脸上也没了笑容,弥勒佛一般的脸庞,变得阴沉如水。
朱棣说罢,又转头看向所有人,朗声说道:“传世之孙,永世其昌,说得好啊!”
“所以诸位,还请告诉朕,这传世之孙,说的是瞻基,还是瞻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