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自问待你不薄,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情?”朱棣的声音充满了悲痛。
很显然,王安的背叛,对皇爷爷来说,也是一个极为沉重的打击。
也难怪,王安一直保护着皇爷爷的安全,多少年未曾变过,足可见皇爷爷对他的信任。
可到了今天,这个一直保护皇爷爷的人,竟然变成了皇爷爷安全的最大威胁。
任谁遇到这样的背叛,恐怕心里都不会好受。
王安跪伏在地,痛哭流涕的说道:“陛下,臣没办法。”
“罪臣起于微末,原本只是在周边几县溜达的游侠,没什么出息,与那些狐朋狗友吃喝嫖赌,又被地主诓骗,失去了田地,要不是见空大师收留,王安现在可能早已经饿死街头了。”
“所以他跪伏在地,祈求我为他做事的时候,罪臣没法拒绝。”
王安的一生,因为达摩院首座见空大师而改变,他对见空大师的心绪,几乎如同子对父的心绪。
所以父跪地求子做事,儿子又怎么可能拒绝?
“见空要你杀朕?”朱棣问道。
“是的,他说陛下被妖邪所惑,继续下去,大明必将灭亡,而我深得陛下信任,武功又高,所以求我出手。”王安回答道。
“瞻壑,听到没,都的有人说你是妖邪了。”朱棣轻声说道,然而他面露自嘲,自个儿给予的信任,反而被别人利用。
朱瞻壑笑了笑,也没反驳,其实一定程度上来讲,他还真有些像是妖邪。
王安略带苦涩的说:“可不就是妖邪?世子殿下刚刚问当时的达摩院首座是否是见空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事情的真相了吧?”
“如此多智,岂不近妖?”
朱瞻壑说道:“这其实不难猜,因为整件事情的幕后主使,就是一个和尚。”
王安是真服了,仅仅凭借揣测,这位汉王世子,就已经将事情的真相,猜了个七七八八。
面对这样的敌人,他实在是想不通,太子和太孙要怎么赢。
朱棣揭开门帘,走了出来,看着王安。
“所以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是姚广孝?”
王安知晓这个结果藏不住,只得轻轻点头。
朱棣的脸色变得更加难堪,只是这短短的一天,竟然有两位最信任的人背叛他!
可见想要改弦易辙,阻力会有多大。
“太子是否参与其中!?”朱棣再度沉声问道。
“太子感染风寒,昏迷不醒,这件事与他无关。”王安毫不犹豫的说道。
朱棣面色稍霁。
“这支铁甲军,是从哪来的?”
王安摇了摇头,说道:“陛下,罪臣之负责罪臣应当做的事,姚广孝只是告诉我应当做什么,并且会派兵协助罪臣,至于派多少兵马、什么兵,罪臣一概不知。”
朱棣之所以好奇这个问题,是因为这件事,不太正常。
他的锦衣卫可以说是天下最灵敏之耳目,他到这孝陵来,同样会洒出锦衣卫四面八方探听消息,以保证他的安全。
如果藏着五百重甲士卒,不可能毫无痕迹才是。
总不可能凭空出现吧?
朱瞻壑想了想,说道:“皇爷爷,孙儿大概知晓,这些重甲士卒,是从何处来的了。”
朱棣看向朱瞻壑,目光之中满是喜欢,这个孙儿今天的表现,着实是让他满意到了极点。
甚至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只要这个孙若在他身边,他就不可能出现任何意外。
王安低垂着头,心中更是震惊,这汉王世子又猜到了?他还是不是人啊!
“锦衣卫的探查能力,的确一绝,而在这附近,却有一个地方,他们无法去探查,也不敢去探查,所以那里如果藏匿了兵卒,谁都不知道。”
朱棣听到朱瞻壑这么一说,心中瞬间一动,他也大概知道,这五百铁甲,是藏匿在何处,为何突然出现了。
“你是说……孝陵?”
朱瞻壑点了点头。
连王安都有些恍然,是啊,孝陵。
太祖皇帝的陵寝,谁人敢去打扰?谁人敢去探查?在其中藏匿五百甲士,自然不是什么艰难的事情。
朱棣心中顿时有些恼怒,这些人!为了一己之私,竟敢冒犯皇陵!
真当以为他朱棣抄不动刀了吗?
朱棣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算是平复了心情,如今心中所有的疑惑,差不多都已经解开了,所以他看向王安。
“王安,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王安知晓,如果没什么话要说,他就要准备去死了。
“陛下,罪臣受见空大师大恩,不得不报!只是促使罪臣出手的原因,还有一个。”
“那就是在罪臣眼里,太子太孙仁德,而汉王世子顽劣,所以罪臣也认为,陛下走错了路,受了妖邪蛊惑。”
“但今日得知汉王世子就是铜面人,也算是真正见识了世子带你下手段,才知道太子太孙和世子殿下比起来,相差极大,也明白陛下,为什么要做出这种选择。”
“大明交给世子殿下,是好事。”
“所以臣虽死,却亦开怀。”
朱棣点了点头,看着王安,目光之中也有些不舍。
这位大内第一高手,跟随他很多年了,真正要杀他,还有些舍不得。
可是却又不得不杀。
“王安,你自戕吧!”
王安顿时泪流满面,显然,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没有人可以做到平静。
朱棣也不催促,静静的看着王安,目露悲怆。
少顷,王安总算是止住了哭声,抬起手中长剑。
“去你母的汉王世子!”
一道剑花突然闪过,带出一串血花,王安失去了所有力气,颓然的倒了下去,跌下马车。
一代传奇人物,堂堂的大内第一高手,就此身陨。
落得这样的结局,不得不让人叹息。
朱瞻壑看着皇爷爷苍白的脸,急忙说道:“皇爷爷,你没事吧?”
朱棣摆了摆手,但神色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