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十五年二月初二。
宜嫁娶。
最近这几天整个京城充满了喜气,哪怕是那些到处流窜的乞丐,脸上都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因为汉王世子要大婚了。
当然,让他们如此高兴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从二月初一到二月初三这三天的时间里,在王府之外的大道上,会昼夜不断的摆上流水席。
哪怕是在京城,依旧有很多吃不饱饭的人存在,而对于这些人来说,汉王世子的流水席,就是如同天上降下的机缘一般。
而且按照汉王府传出来的消息,想吃流水席,压根儿就不需要送什么礼,只需要说几句吉利的话就行。
所以这世子殿下之所以这么做,完全就是讨个好彩头。
而且据说流水席的规格也极为不错,一桌宴席,足足价值一两银子,而且全都是管饱的大鱼大肉。
据有些人的估算,就这流水席,这汉王府都得消耗掉差不多二十万两白银。
不得不说,汉王世子的豪奢,别说本朝不多见,即便是放在历朝历代,也极为少见。
天刚蒙蒙亮,皇宫之中就已经忙碌起来,掌管内宫的张贵妃和王贵妃,已经开始清点各色彩礼。
除了象征感情的大雁,金丝绣成的凤冠霞帔、珍珠玉佩、金腰带、金茶壶等等,简直不可细数。
这些都是按照陛下的要求,要送到杨家的。
这规格,已经近乎一位亲王成婚的规格了。
少顷,这些礼品清点完毕,由大太监海童亲自出马,将这一车又一车的礼物,朝着汉王府送去。
而此刻,在汉王府里,朱瞻壑早已经准备好了,穿着大红色的婚服,本就不俗的仪容,在高贵的大红婚服的衬托之下,更是如同谪仙一般。
“二侄子,你还别说,穿上婚服,你这仪容,倒是有你三叔的七八分了。”朱高燧看着眼前的侄子,大剌剌的说道。
“赵王爷,就您这幅尊荣,也敢拿出来跟瞻壑比吗?”一旁的赵王妃揶揄道。
因为汉王和汉王妃此刻并不在京城,所以这男方家长,就只得由朱瞻壑的其他长辈作为替代了。
皇爷爷朱棣地位太高,于礼不符。
而除他之外,原本最符合标准的,应当是太子朱高炽和太子张氏。
只是朱棣出于某种考虑,并没有让太子朱高炽和太子妃承担这项职责。
而且即便朱棣做出这样安排,朱瞻壑怕是也不会接受。
所以取而代之的,就成了朱瞻壑的三叔朱高燧了。
朱瞻壑看着眼前的三叔,心中顿时有些温润,别看他平时咋咋呼呼的,而且看起来心机深沉,但其并非如此。
三叔这人,其实非常简单。
要是大伯和堂哥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朱高燧尴尬的挠了挠头,瓮声瓮气的说道:“哪有妻子这么说埋汰附夫君的。”
朱瞻壑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禁发出一二揶揄的笑声。
朱高燧转头看向朱瞻壑,目光中带着请求。
朱瞻壑正色说道:“三婶,马上就该出门了吧?”
赵王妃看了看时间,说道,“是啊,选好的时间可耽搁不得,瞻壑你快些,可别耽搁了。”
朱瞻壑朝着朱高燧使了个眼色,朱高燧悄悄抻出一个大拇指。
……
朱瞻壑骑在踏雪上,朝着杨府走去。
道路两旁早已经站满人,对于自古以来就喜欢看热闹的中原人来说,这样的热闹,哪怕是在京城,也绝不多见。
而且还是汉王世子这样的传奇人物。
“世子殿下,你有了良人,可叫我怎么活啊!”
早就有女子在一旁一边哭哭啼啼,一边声嘶力竭的嘶吼,双眼已经红肿的不像话,显然是从昨天就已经开始哭了,不然绝对不会红肿到这个地步。
这样的情况,不止一例。
而且据有些人讲,从昨日开始,就有姑娘想不开,从金川河上跳下去,要不是五成兵马司早有准备,在河上行船打捞姑娘,这些姑娘怕都是没命了。
而今日,那些五成兵马司的兵丁,干脆直接在四处守着,尤其是河畔,更是直接百步一岗,固然有维持秩序的原因,但是挽救少女的性命,怕也是其中一个重要考量。
“汉王世子已经非常好看了,这穿上礼服,更是好看到了极点,只是可惜,已经大婚了,我女儿做不了正房了。”有人看着骑着踏雪的朱瞻壑,说出了这样一句虎狼之词。
一旁的相熟之人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嗤笑一声道:“就你那女儿,一顿可以吃半斤米煮的饭,牛都没她壮实,还想当正房?还是我妹妹好,年方二八,正是最美的时候,即便是与京城十六楼的花魁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只可惜明珠暗沉,世子殿下却看不见。”
刚刚那人听到这话,冷笑着说道:“真这么好看的话,那还不简单,直接将你妹妹送到楼子里去,凭你妹妹的姿色,自然是能混到花魁的,不就能被汉王世子瞧见了?谁不知道世子殿下最喜欢花魁?”
朱瞻壑坐在马上,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黑。
什么叫世子殿下最喜欢花魁?
那汉子听到这话,顿时大怒:“老东西,竟敢侮辱我妹妹!看我打死你!”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然后瞬间被守卫在此处的士卒按翻在地。
朱瞻壑再继续往前,很快就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杨府。
门外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带着笑脸,喜气洋洋的朝着汉王府的方向张望。
朱瞻壑认得这个人。
而且非常熟悉。
他的皇爷爷,朱棣。
显然,他的皇爷爷,要亲自当他的主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