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原本垂头丧气,听到这话,却猛然抬起头来,看向胡广。
“先生速速道来,我心中郁结实在难以消除,先生要是能让这小子蹦跶不起来,便是与我大恩!”
胡广心中一喜,太孙这句话,已经相当于是在给他做出承诺了,要是他能解决汉王世子,未来的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
他胡广身体不好,或许享受不到这份荣宠了,但是他的子孙后代,却是能享受到太孙的荣宠的。
太孙做出这种承诺,显然是对那汉王世子,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而太孙这个态度,那他在梅花山上与杨士奇所说的计谋,可行性就又增加了不少。
杨士奇那边已经答应,那只要太孙点头,这计划,就能够做下去了。
“殿下,臣以为,这汉王世子虽然纨绔,但是不行大恶,所以没有什么能够让他一击必死的大罪,而且陛下如今对他极为荣宠,想要对付他,就变得更加困难。”
朱瞻基点了点头,这些他又何尝不知?就像这次,皇爷爷明显拉偏架,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老东西对那该死的堂弟变得如此之好!
刚开始还以为是因为汉王,爱屋及乌,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现在指望那东西能主持公道,还不如指望老天打雷劈死那该死的朱瞻壑。
“所以臣以为,既然没有能将他直接钉死的罪责,那就创造出一个能让他死的罪责出来!”胡广脸上充满了戾气。
朱瞻基面色顿时一凝,这些文官太聪明,平时是一副道德君子的模样,行的是正道,但是一旦搞起阴谋诡计来,也是一个比一个狠。
他转头看了看陈芜,沉声说道:“你先出去吧。”
陈芜早就不想呆了,作为一个优秀的宦官,不该听的别听,是最基本的素养。
所以听到朱瞻基的话语,他顿时如蒙大赦,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先生,如何……创造一个死罪给他?”陈芜离开之后,朱瞻基急不可耐的问道。
“臣敢问殿下,汉王世子有什么短处?”胡广慢慢引导。
朱瞻基想了想,回答道:“这小子没有道德,贪财好色。”
胡广微微颔首,说道:“殿下果然聪慧,一语就道破了这人的本质,这人的确没有道德,只是没有道德的人,反而更难利用,所以,咱们可以从贪财好色出手。”
朱瞻基心中意动,他大致已经知道了胡广的计划是什么。
贪财则行贿,好色则色诱。
可行贿?此人并没有太多职务,轿子山的事情自成一体,在铜面人的保护下,外人压根儿没法插手,而除此之外,朱瞻壑领着的职务,就只有一个五经博士。
翰林院本就是个清水衙门,虽说清贵,却并不挣钱,而五经博士更只是一个八品官,权责更少,即便是想行贿,那也没机会啊。
求人办事,也不可能求到他的头上。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东宫没钱,大同钱庄的借贷都还没还上,哪有余钱行贿?总不至于送个几百两吧?说出去都会惹人笑话。
“先生想说的办法,是哪一种?”朱瞻基问道。
“殿下,臣以为汉王世子虽然贪财,但是想从这方面着手,还是比较困难,尤其是这汉王世子,似乎并不怎么缺钱。
所以最好,还是从好色下手。”
朱瞻基微微颔首,这和他设想中的一样,这皇爷爷已经给朱瞻壑二十万两银子,让这该死的朱瞻壑潇洒,的确不缺钱。
而且还有三叔那傻子白送给朱瞻壑的十万两白银。
“先生,这朱瞻壑虽然好色,但是不得不说,他喜欢的,那都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辈,这样的人本就难以寻找。”
“而且男欢女爱,本就合乎天道,要怎样布置,才能让朱瞻壑那小子死?”
朱瞻基一脸疑惑的问道。
胡广不禁摇了摇头,都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这位太孙还不懂?
果然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无论是心智、亦或者是是才智,都还完全不够。
但是有些话,得殿下提出来才行,要是他提出来,不管事情的结局如何,他胡广都少不得挂落吃,到时候他的子孙后代别说荣宠了,说不定直接就开始家道中落了。
“臣只是有这样一个计划,具体如何事实,臣也说不上来,还请陛下自行抉择。”
朱瞻基低头沉思,他虽然贵为太孙,但是由于一直要表现出恭顺如谦谦君子一般的储君形象,所以一直以来,他身边得女人都不算多。
除了正妃胡善祥之外,便只有一个嫔妃孙若微。
而其他女人,先不说好不好看了,就算好看,诱惑住了汉王世子,身份地位也不太够,不能让他一击致死。
汉王世子奸污东宫侍女,听着蛮唬人,但是真正的杀伤力,却并不如何。
朱瞻基到了此刻,总算明白了胡广所说的计划是什么。
试图奸污皇嫂,这个罪名,可以直接让朱瞻壑死。
“先生是说,我的妃嫔?”朱瞻基沉声问道。
胡广不动声色,有些话,做臣子的,压根儿就没办法说。
朱瞻基当然明白,不否定局势代表肯定。
想到这个结果,他不由得苦笑一声,整个人都变得颓然起来。
朱瞻基抬头,看着殿内的雕梁画栋,心中暗自感慨,他还记得,在几个月之前,他还是春风得意、一心要做圣君的太孙,所有人都对他寄予厚望,他言行有度、举止大方,按照文官们的说法,他已经具备了圣君的气象。
只是这才过去多久?竟然就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竟然要靠着阴谋诡计成事,不走那圣人之道,不再堂堂正正,他的嫔妃,竟然也要用来当诱饵杀敌?
朱瞻基想到这,面色悲苦。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吗?
朱瞻基想不出来。
他思索了很久很久,依旧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办法,他只能放弃挣扎,沉声说道:“要如何做?”
胡广终于松了一口气,太孙要是拧不过劲来拒绝了,事情就难办了。
好在殿下并没有庸俗到这个地步。
他缓缓说道:“三日之后,便是上元节,陛下在宫中设家宴……”
朱瞻基目光越来越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