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反省吧,要是再不改,我不认为你还有资格继续待在队伍里面。”朱瞻壑沉声说道。
丁酉低垂着头,浑身颤抖,这轻飘飘的话语,却是他不敢想象的惨烈后果。
在他眼里,他们这一百人,已经是站在山巅,他们可以看到许多别人看不到的风景,享受着这种强悍带给他们的变化与升华。
但是如果一旦脱离队伍,不啻于从山巅跌落悬崖,虽然以他的实力,无论去哪个地方,都能得到极好的待遇,但是说不定再次见到曾经的兄弟们的时候,就只能仰视了。
而等到百年之后,那些曾经的兄弟成为传奇,他只能在一旁默默无闻,成为某只并不出名的军队的小军官,但这又算得了什么?
“老大,我错了!我一定改。”丁酉急切的说道,他实在是无法想象被踢出队伍之后的事情,如果真的是那样,不如自我了断!
朱瞻壑面色稍霁,继续说道:“你们中的每一个,每一个,每一年,都要耗费成百上千两的银子,是寻常兵卒的十倍乃至数十倍之多,难道我是为了让你们以一当十吗?”
“下去吧,好好领会我教你们东西的目的,下次不得再犯。”朱瞻壑沉声说道。
丁酉如蒙大赦,躬身离开。
而赵王朱高燧和保定侯孟瑛,那简直就是如临梦幻,这?竟然不是装的?先生是真的觉得这人表现的不够好?
这都已经逆天了好吧?
而那与丁酉一同出来的二十几名江浙新兵,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他们在密林之中,被这名为丁酉的铁面人连续狙杀,却完全拿捏不住他,那人疾如风,且极为狡诈,一击不得手就再次潜伏,擅长伪装,简直是防不胜防。
他们这群人,直接被对方搞的心神惶惶。
好在后来这人在连续‘狙杀’他们多位兄弟之后,终于露出了破绽,他们像发了狂的野兽一般进行追击,终于将那名为丁酉的铁面人体力耗尽,给逮住了。
那丁酉的表现,都已经快要让他们心里蒙上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了,就这种表现,在铜面人这里,竟然还能挑出毛病?
那他们的表现,岂不是如同粪土一般不堪入目?
想到这,他们顿时就有些绝望了,这就是真正的精锐吗?他们这一辈子,有没有可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日头渐渐拔高,随着时间的流逝,从密林中走出的人不断变多,甚至已经有多人受伤,甚至还有五名江浙新兵因为伤势过重已经死了。
但这都是在可控范围之中,毕竟演习嘛,怎么都会有一些伤亡存在的,陛下喜欢围猎,一定程度上也是相当于练兵演习了,每次还不是要死上十来个人?
被淘汰的人越来越多,不断有人从密林中走出,有人被打击的完全丧失信心,一脸浑浑噩噩,在他们的描述之中,那些铁面人战斗素养极高,战斗方式又诡异多端,行动起来,那简直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林中有雪,这些人如同雪中之豹,跳脱灵动,如同鬼魅,完全抓不住他们的影子。
这样的敌人,到底应该如何战胜,这些江浙新兵,实在是无法想象。
孟瑛暗暗计算比例,根据这些江浙新兵以及被淘汰的铁面人的口述,揣测着密林之中的战况,按照当前已知的情况来看,里面的情况,大致是五五开。
如果江浙新兵能够稳得住心神,很有机会能胜。
但是可惜,江浙新兵们只是新兵,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那如同雪豹一般的身影,不断的冲击他们的弱小的心灵,留下的阴影在他们心间盘桓。
哪怕明知道是演习,他们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心理压力,慢慢的,有江浙新兵心神开始崩溃了。
而情绪最容易感染人,一旦其中一个人因为害怕而退缩,往密林外奔逃,亦或者说出什么丧气的话,都会摧毁同伴的意志,所以很快,成群结队的江浙新兵从密林中逃出。
众人看着不断逃出来的江浙新兵,他们身上没有任何颜料的痕迹,也就是说,他们是自己逃出来的,而不是被铁面人淘汰的。
朱高燧有些吃惊,但是很快又恍然,从古至今,两军相接,一方伤亡达到十分之一,就随时可能崩溃,而伤亡十分之二还能继续维持阵型不溃散的,那绝对都是百战精锐,虽说是演习,但是这些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因为这种浓重的无力之感而心神崩溃,也实属合理。
只是这样一来,这三千江浙新兵,算是没有任何机会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战之后,这些人会不会因为这一战的惨白而沉沦?如果因此彻底没了心气,也永远不可能成为精锐。
人群渐渐聚拢,他们都垂头丧气,哪还有今天早些时候的嚣张跋扈?有些人喃喃着我要回家,有些人跪着向朱高燧请罪,因为他们不战而逃。
朱高燧当然选择原谅他们,遇到这种对手,失败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他们本身就是新兵,军事素养、战斗方式等都很有问题,不应该过度苛责。
而且此时苛责,这些人,怕是会彻底没了心气。
你以为个个都是先生那样的怪物啊,表现那么好也能苛责。
很快,由于江浙新兵心态爆炸,铁面人兵不血刃的拿下了胜利,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就这样结束了?
三千人对一百人,非但不是一百人被打的溃散,而是这三千人被打的生活不能自理,被打的心神恍惚,甚至出现逃跑的局面?
到底是铁面人太强,还是江浙新兵太弱?
“这江浙新兵……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弱?”朱瞻壑喃喃自语。
“瞻壑啊,并非是江浙新兵表现太差,而是你的这一百人实在太强,你对士兵的要求,似乎有些过于高了。”兵仙韩信听到朱瞻壑话语,心中顿时一阵无语,于是说道。
朱瞻壑想了想,好像也是,他以现代的军队标准来衡量古人,的确有些过分,古人死伤两三成能继续战斗的,那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是这样的水准,放在现代,却绝不会是衡量精锐的标准。
“先生说的是,是我要求太高了。”朱瞻壑传递心声。
韩信继续说道:“要求高不是坏事,但也要接受他们一开始的平庸,其实他们能挺这么久才崩溃,已经足以证明这些新兵,不是什么的孬种了。”
朱瞻壑微微颔首,总的来说,这次演习虽然没有和他设想中的一模一样,但好歹算是达到预期的效果了。
人群不断聚集,江浙新兵们垂头丧气,一副死了亲爹的样子,他们看着那铁面人,眼神之中充满了敬畏,今天他们输了,输的非常凄惨。
但同时,也有少数好强的人,他们也不禁在想,会不会有一天,他们也能成为像那群铁面人一样的精锐?
“诸位,你们现在,应该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精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