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壑今天的收获不可谓不丰富。
除了一个火锅店之外,还有诸葛亮曾经批注过的真迹。
他看着眼前的竹简入神。
杨荣既然将这武侯真迹给了朱瞻壑,心中也不再自怨自艾,只是看着朱瞻壑对着这竹简沉思,不禁暗自摇头。
即便是武侯真迹,除了值钱些,又有多大用处?竟让他如此怔怔出神,他到底有没有将自己所说的话听进去?
无奈,他只得继续强调道:“听说今日早些时分,陛下在江浙一带选择的兵马已经到达京郊大营,明日便会开始训练,老夫也算是半个知兵之人,所以知晓这赵王爷新式练兵之法的厉害之处,这赵王爷要是能将这支兵马练成强军,他的地位,将再难撼动。”
“所以瞻壑啊,你这件事情,一定要做的漂亮,你才有机会啊!”
朱瞻壑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准岳父。
他是真的比朱瞻壑自己还要关心自己。
虽然其中有利益关系驱使,但关心就是关心,不能因为目的而否定其行动。
“放心吧伯父,瞻壑自当勉励为之。”朱瞻壑低声说道。
杨荣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话都说道这个地步了,只能寄希望于这小子能将它说的这一番话,牢牢的记在心里。
天色已经渐渐完了,朱瞻壑看着杨荣双目微红,知晓准岳父年纪慢慢大了,已经快熬不住了,于是托故告辞。
朱瞻壑走出杨府,消失在风雨之中,走了几步,脚步突然变得有些踯躅,越来越慢,直到完全顿住。
少顷,他突然转身,施展轻功,一跃而上墙,辗转之间,便到了那处小院。
屋内亮着灯,冬日苦寒,所以门窗紧闭,只有一曼妙身影朱瞻壑缓缓上前,轻敲房门。
里面那道身影动了动,她当然知晓外面的是谁,在这个时间点,能够突破杨府护卫到底小院外边的,只有一个人。
这汉王世子,似乎有点太过于轻佻了,尚未订婚,竟然就想让我给他开门?
上次他也只是站在屋外,并没有想过要进来,今天这是怎么了?采萱是那种随便的女子吗?
“吱。”
门开了。
外面风雪极大,让朱瞻壑的衣袍都有些沾湿,细密的雪花落在他的帽檐等处,在灯光的照耀之下,倒还有一番别样的光彩。
“殿下?”寒冷的风发了疯一样的屋子里面涌,让屋内的温度下降了极多,但杨采萱恍若未觉,非止如此,她的脸上染起了彩霞,心跳的速率也比往常更加夸张。
如果他要做什么?该如何?
本就心之所向?就算做了什么,也不算什么吧?杨采萱心中如是想,而另外一个声音,那从小接受的道德与礼教的束缚,又告诉她绝对做不得。
声音太多就听不进太多,想的太多脑子就会变成一团浆糊,这位女诸葛脑子有些乱了。
其实脑袋一乱,感性就会战胜理性,人本身就是情感生物,只是她不知晓罢了。
她呆呆的看着朱瞻壑,心中怦然。
“采萱?”温柔的嗓音打断了杨采萱,让她从那种迷乱的情绪之中脱离出来。
杨采萱看着眼前充满担忧的汉王世子,心道刚刚都是在想些什么。
朱瞻壑看着晚霞愈深,愈发好看。
“殿下。”杨采萱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句。
“给我纸笔。”朱瞻壑柔声说道。
“屋内便有,殿下请进。”杨采萱竟然生不出拒绝的想法,其实从开门的那一刻开始,她已经无法预判后面发生的一切,但却做好了坦然面对一切的准备。
朱瞻壑走了进去,坐在闺房的椅子上,靠窗的是一张极为出彩的黄杨木桌子,极为典雅。
杨采萱站在一旁研墨,心中有着许多思绪,或许以后,这一幕会时常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之中。
闺房之中,一人研墨,一人书写,相濡以沫,相得益彰。
朱瞻壑拿开放在最上方的那本女德,然后就看到女德下面,赫然是一摞宣纸,而最上方的,是一幅画。
墨迹已经完全干了,而画中有一人,站在小院之中,静静的看着门窗紧闭的房屋。
朱瞻壑回过头,看着杨采萱。
杨采萱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只是看不到自己的脚尖,不需灯光挑染,就已经极为好看。
朱瞻壑将画三折,放在胸口。
杨采萱欲言又止,但却没有说什么。
朱瞻壑抽出一张宣旨,开始书写,杨采萱看着上面那极为好看,几乎能开宗立派的草书,心中也是一阵雀跃,手指凭空挥舞,试图模拟朱瞻壑的笔画。
字已经足够经验了,但等到杨采萱渐渐看到所书内容的时候,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又是词!又是一首文笔极佳,堪为传世经典的词。
“嶰管变青律,帝里阳和新布。晴景回轻煦。庆嘉节、当三五。列华灯、千门万户。遍九陌罗绮,香风微度。十里然绛树。鳌山耸,喧天萧鼓。
渐天如水,素月当午。香径里、绝缨掷果无数。更阑烛影花阴下,少年人、往往奇遇。太平时、朝野多欢,民康阜、随分良聚。堪对此景,争忍独醒归去。”
杨采萱心中默念,心中感慨,这词写得也太好了些。
而且正应此时此景,新春将至,十里花灯如珊瑚一般,耸立的假山上挂着彩灯,乐器声乡响震天地,天下太平,百姓富足,才能有如此盛会。
好一首歌颂太平的词句!
殿下,当真是才学卓绝,当世少有能敌者!
然后最后的落款,让杨采萱来到此处的目的。
“丙申年冬,朱瞻壑聚于武英殿大学士杨荣府,得杨老提点,作此词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