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外城廓西边的高桥门,很少有这样熙熙攘攘的时候。
朱瞻壑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上,看着下方的众人,这些都是急忙赶往轿子山的劳工,以及各类的技工。
花了两天的时间,筛选、造册、告别家人,到现在才全部集齐,朝着皇城之外走去。
三十里路,放得慢些,三个时辰,足够到达轿子山了。
朱瞻壑身后站着两人,其中一人,是汉王府如今的管家冯乐,而另外一人,是朱瞻壑直接在大同钱庄挖来的高等算学人才,名为李易。
连这个时代难倒无数人的鸡兔同笼问题,他都能够从容破解,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非常厉害了。
朱瞻壑觉得以李易这人的数学造诣,当初一时兴起,暗中教了他二元一次方程,一元二次方程,二元二次方程,他都能学会,并且很快掌握。
也正是因为朱瞻壑的点拨,他才有资格被朱瞻壑安排到大同钱庄当账房。
当然,这一切,李易都不知晓,他只知道当初有个老师点拨他,让他进入了算学之道,凭借老师随便教授的知识,他得以逆天改命,成为大同钱庄的账房。
朱瞻壑对李易极为看中,所以明明是自己的人,他也开出了每年两百两的巨额俸银,让他加入。
两百两银子,都能在京城偏僻的地方,买上一个小院了。
“世子,这次招工,寻常劳力按照世子要求,招收了五千人,都是身强力壮的精壮汉子。”
“而各类有一技之长的人,拢共有两千三百人,其中石匠三百二十七人、木匠一百七十八人、厨子七十三人、园艺师二十三人,铁匠一百五十三人……”李易大声说道,中气十足,非常卖力。
由不得他不卖力,在这个士农工商地位极为分明的时代,他这样的人才,地位其实极为低下,也时常被人看不起,很难得到别人的尊重。
所以即便是高薪,他们也不太高兴。
而且他在大同钱庄,每月十两银子俸银,结果到了汉王世子这,直接就翻了近一倍!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发现汉王世子对算学是真的极为尊重,他能够感受到,在汉王世子的心里,算学的地位,绝对不会低于儒学。
这让李易觉得遇到了伯乐,能遇到如此赏识自己,并且愿意高薪聘请自己的人,他李易怎能不卖力工作?
当然,最重要的第三个原因,是当初的那位老师暗示自己,跟着汉王世子,否则以他对汉王世子的观感,怕是也不愿意放弃大同钱庄的铁饭碗,跟着汉王世子抛头颅撒热血。
“两千三百人?倒是比想象的要多一些。”朱瞻壑喃喃自语。
李易不禁感慨,这能不多吗?整个京城的大多数科技人才,几乎都被汉王世子给一锅端了,剩下那些,要么是不符合要求,要么就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束缚,无法离开。
而且这个高的价钱,只要不是傻子,怕是都选择跟汉王世子混。
而且有人算过,汉王世子身上保守估计,也有近四十万两白银,可谓是财大气粗,跟着这样的人,准没错。
“冯乐,轿子山那山匪的山寨,搭建劳工宿舍的事情,做的如何了?”朱瞻壑转过头看着冯乐,轻声问道。
“回殿下,轿子山山匪的山寨极为完备,只需要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改建的而已,弟兄们监督那群山匪日夜不休,已经搭建完毕,每个房间八个三层高低床,可容纳二十四人休息。”
“而这样的房间,一共有四百间,几乎可以容纳近万人。”
朱瞻壑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这群山匪还真好用,不然他慢慢招工去建宿舍,一去一来,怕是又得耽搁好几天的时间。
“很好,干得不错,这群山匪,你要不断挑战他们的极限,让他们随时处于崩溃的边缘,每当要越过这个边缘的时候,你就稍微松一松,要完全榨干他们的剩余价值。”朱瞻壑冷冷说道。
冯乐恭声称是。
李易在一旁,听的瑟瑟发抖。
他原本跟随汉王世子,是因为汉王世子有钱,是因为汉王世子欣赏算学,欣赏他。
但是对于汉王世子能否干出一番成绩来,李易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毕竟一个出了名的纨绔,做研究新式火铳这种事,怎么想怎么离谱。
但是现在看来,这汉王世子杀伐果决,对那些没死的山匪极度残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还真有点干大事的样子啊。
当然,这种行为有些残暴,倒是和汉王世子的名声相得益彰。
“对了,今日到达轿子山之后,先让所有人都洗个澡。”
冯乐继续恭声称是,他们这些嫡系当然明白世子殿下此举是什么意思。
尽管是在冬日,但身体太过肮脏,也有可能引发各类疾病,保证卫生,就是保证安全。
李易看着穿着一席白衣,身上纤尘不染的汉王世子,认为汉王世子有这个举措,肯定是因为世子爱结,见不得人肮脏。
唉,这些表面功夫,有什么做的意义?
“告诉他们,只要洗澡之后,就有羊汤喝,要是谁到时候谁头上还有虱子在爬,倒了本世子的胃口,呵呵。”
“没其他啥吩咐了,你忙你的去吧。”
冯乐恭敬称是,随即离开。
李易脖子一缩,在世子殿下面前呆着,总能感受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压力,可能是世子殿下凶名在外,让他有些由衷恐惧。
不过羊汤,嘿嘿,真不错啊,你看看高桥门外的几千人,有几人在平时喝过羊汤?
即便是逢年过节,能有一点荤腥就不错了,羊汤,想都不要想?
要是伙食一直都这样好就好了,怕是不要钱,也有人愿意一直跟着汉王世子干下去。
而就在这时,有人穿着汉王府护卫的衣服,驾着马,急急忙忙的朝着高桥门外出来,寻到朱瞻壑的身影,当看到朱瞻壑的身影之后,便三步并做两步,小跑了过来。
“殿下,城内有消息传来。”这人走到朱瞻壑身前,低声说道,随后从身上摸出一张纸条。
朱瞻壑接过纸条,神情立即变得奇怪起来。
许久之后,他才轻轻说道:“下去吧。”
等到那人走后,朱瞻壑转头看向李易。
李易也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朱瞻壑眼神的含义。
这纸条上的内容,还不是他这个初入这个团体的外人能够知道的,所以他急忙找了一个借口离开。
“瞻壑,我还没看清楚纸条上的内容,发生了何事?”诸葛孔明温润的声音响起。
朱瞻壑哑然失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太子他们,到大同钱庄借贷去了,准备借贷三十万两,由于数额巨大,借贷人又极为敏感,所以话事人问我,到底贷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