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此严苛,将士们怕是不能接受。”有人提出质疑。
“只要饷银正常发放,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能吃饱饭,能给妻儿老小存些银两,不比他们在矿洞里朝不保夕强?”
朱高燧一边回想鼓楼大街铜面人告诉他的话,一边侃侃而谈。
众人不禁颔首。
这支军队的重要程度如何,不言而喻。
连陛下都亲自参加军议,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所以即便朝廷财政再苦难,也都会先紧着这一头用。
军饷这方面,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保定侯孟瑛第一次抬起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朱高燧。
说实话,按照他一直以来的认知,这赵王虽说算不上一个废物,但本事也不会有多少,只配当汉王的小弟。
所以对于这个新任勋贵集团的领袖,孟瑛一直都抱持观望的态度。
但现在看来,这赵王爷,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朱高燧侃侃而谈,非常卖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他不禁在想,以我今日的表现,不知能不能争一争那东宫之位?
朱棣看着意气风发的朱高燧,心中暗自摇头,拾人牙慧而已竟然如此兴奋。
要不是老子模拟过,怕真会把你当成那能犁庭扫穴的人才。
如此洋洋得意,要不是瞻壑这小子在贺兰山北麓怒斩对方的首领,那两万骑兵,怕是早就没了。
什么封狼居胥,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想到这,朱棣就对朱瞻壑这小子恨的牙痒痒。
“赵王爷所言,高屋建瓴,句句鞭辟入里,即便是军中宿将,也绝不会有这种见识,有王爷在,封狼居胥,绝无半点问题。”
平江伯陈瑄笑着说道。
他对朱高燧的表现,非常满意,能创造出新式治军之法,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即便是汉王,也做不到。
孟瑛对这个新的领袖,非常满意。
“的确,朝廷有赵王爷,是朝廷之福。”都督陈恭也赶忙说道。
倒是兵部尚书方宾和杨荣,有些警惕的看着朱高燧,这赵王爷如此厉害,怕是比汉王还更加难以对付。
“是啊,有三叔这样的人才,何愁封狼居胥的大业不成?”朱瞻壑也抚掌赞叹道。
朱高燧瞥了朱瞻壑一眼,心道这二侄子,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蠢?
还是会说话的嘛。
朱棣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些可笑。
懂的人装不懂,不懂的人装懂,这个懂的人,还要故意说话来恶心人。
这小子,着实可恨。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一件事。”朱棣轻声说道。
朱高燧依旧侃侃而谈。
朱瞻壑依旧当他的捧哏,等到三叔说道激昂的地方,就立刻站出来舔。
其余武将也跟着舔。
他们是真高兴啊,原本以为汉王一倒,整个勋贵集团,就会树倒猢狲散了。
结果又出现一个人,他比汉王还勇猛!
于是整个军议,就变成赵王爷侃侃而谈,其他人不停点头,文官们冷眼旁观,陛下不动声色。
文官没不是不想找出什么论点来反驳赵王。
但他们惊讶的发现,赵王说的,似乎都没什么问题,甚至有些论述,连他们都拍案叫绝,只是出于立场不同,没有出声罢了。
赵王必成太子党大敌,得告诉太子和圣孙,警惕赵王!
……
圣孙朱瞻基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有些心不在焉。
面前桌面摆着的,是一篇诗。
“晓起望术阡,萱花盈古道。采萱欲忘忧,佩之转纷扰。”一篇汉王世子所作之诗。
而且也是出口成诗。
朱瞻基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想不到这样的诗词?
别说出口成诗了,就算他慢慢想上几天,也凑不出这样绝美的诗词。
是了,肯定是我分心国事,要是专心研究诗词,绝对不会比这堂弟差!
昨天从静海寺回来之后,他的脑海之中,一直浮现出杨采萱的身影,一颦一笑,都深深的隽永在他的心中。
都让他有些茶不思饭不想了。
甚至昨天晚上拒绝了孙若微的邀请。
他已经决定,明日就去请求陛下赐婚,然后三书六礼,把杨采萱娶回家,细细把玩。
他不认为有什么阻力,皇爷爷这个面子,肯定是会给他,毕竟他是皇爷爷最疼爱的圣孙。
至于杨家,也不会有什么阻力,杨荣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做怎样的选择。
至于杨采萱?
一个女人而已,她的意见,并不算意见。
而就在这时,有人走到书房外,低声说道:“殿下,京郊兵营传来消息。”
“讲。”
“汉王世子军议迟到,却并未受罚,反而受到陛下礼遇,赐下软椅。甚至在此之前,陛下还想将他安排到左首的位置上去。”
朱瞻基眉头顿时一凝,左首?
父亲在,那就是父亲的位置,如果父亲不在,那就是我的位置。
皇爷爷如此安排,是何用意?
“为何没成?”
那人继续回答道:“汉王世子说屁股疼,没法坐那位置。”
朱瞻基面色稍霁,这汉王世子虽蠢,但至少还算识时务。
“汉王世子在军议之中,可有说些不错的言论?”朱瞻基再问。
“并未,反倒是说了些胡话,惹得大人们很不高兴,不过反倒是赵王爷,一反常态,常有惊人之语。”
“而且这些惊人之语,似乎获得了大人们,乃至陛下的一致认可,不得不说,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
朱瞻基心中暗自警惕,看样子,走了汉王,又来了个更不好对付的赵王。
而且皇爷爷建造新军,却将他和父亲排除在外,明显有扶持赵王的意图。
得想办法,让这赵王吃个挂落。
至于朱瞻壑这小他几个月的堂弟,虽然这一阵子活跃的很,不过总体而言,还算是识时务,不必在其他方面针对。
抢杨采萱,就够了。
“他们军议完毕了吗?”
“回殿下,属下回来的时候,军议已经结束。”
“那皇爷爷准备回宫?”
“并未,军议结束时尚是正午,刚巧宁夏来了一批烈马,陛下带着赵王他们,去看烈马去了。”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朱瞻基吩咐道。
“是。”
那人走后,朱瞻基将桌面上的诗词撕个粉碎,轻声笑道。
“会写诗有个屁用?出来混,要讲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