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觉得心里很乱。
汉王世子莫非不是铜面人?
那铜面人莫非还隐藏在暗处,择人而噬?
汉王世子所说的话,到底是否值得信信任?
他想不清楚,也不想弄个清楚,这的环境让他很不舒服。
而且战车盾兵都还在,大内第一高手王安还在,这铜面人即便不是汉王世子,他也逃不出去。
而如果是汉王世子,弄到陛下面前,让陛下亲自验证,才是最好的决定。
“殿下还能走动吗?”杨荣轻声问道。
朱瞻壑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应当没有什么问题,那人不知用什么手段将我给弄晕了,并未伤我,应该能走动。”
杨荣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请殿下与我先出去面见陛下,各种缘由,还请殿下向陛下解释。”
朱瞻壑顿时脑袋一缩,一脸的苦兮兮。
“皇爷爷来了?糟了,能不能不去啊?”
杨荣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朱瞻壑,他实在是无法想象,眼前这样的怂人,会是那叱咤风云,以一敌二,大败朝廷两位高手的铜面人。
朱瞻壑皱眉想了好一会儿,似乎没有解决的办法,只得沮丧的说道:“走吧走吧,去见皇爷爷的。”
杨荣轻轻颔首。
……
观音殿的门又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远处那扇大门给吸引了。
他们都想要看看铜面人驯服的样子。
朱棣目光微凝,即将知晓结果了。
铜面人,你终究还是要输给朕。
不过逮住这铜面人,也太艰难了些,要不是有模拟器,他还真不一定拿这个铜面人有办法。
杨荣率先出来,让所有人松了口气。
如果杨荣折在里面,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善了,陛下就算将整个观音殿夷为平地,也要杀了这铜面人。
杨采萱也松了口气,她知道那铜面人不像一个坏人,而且对她不错,应当也不会对她父亲出手。
能写出‘晓起望术阡,萱花盈古道。采萱欲忘忧,佩之转纷扰’这样诗词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坏人?
杨荣走出之后,在他的后面,也跟着走出一个人。
不出意外,就是铜面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杨荣身后,想看看那人是怎样的虎背熊腰气宇轩昂,能战胜朝廷的三位高手。
结果来人畏畏缩缩。
当看清朱瞻壑的面容的时候,所有人都伸出袖子,擦了擦眼睛,再往广场上看去。
他们不理解,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
这种纨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莫非这纨绔子就是铜面人?
不对不对,要他真是铜面人,为何会表现的如此畏畏缩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其中怕是有些误会。
朱棣目光微凝,果真是这小子吗?
这小子会不会藏得太深了些?心机如此深重,不像朱家子孙啊。
杨采萱看着朱瞻壑,一颗芳心再度牵扯了一下。
是他?
父亲家教向来严格,她都很少走出杨府,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听说过这个纨绔的大名。
整个应天的花魁,有半数都跟他有牵扯。
这不算如何了不起,了不起的是这些花魁从不收钱。
美姿容,世无双,果然,传言必有道理。
但让她的心被牵扯的,却并不是因为汉王世子,而是汉王世子,竟然就是让他有些动情的铜面人。
杨采萱老早就在观音殿了,她比所有人都清楚,当时的整个观音殿,只有她与他,再没有第三个人。
所以真相是如何的不可想象,但汉王世子就是那个人。
那个仅仅踱步一二,就作出‘采萱’的铜面人。
她回过神时,汉王世子朱瞻壑已经站在朱棣面前,双脚微微颤抖,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杨采萱低头憋笑。
“鳖孙!你不是在王府反省?!你就是这么反省的?”
朱棣看着朱瞻壑都来气,全然不在意对方是不是神秘人。
就算是神秘人,那也是我孙子,朕要收拾你,你就得挨收拾。
还有刘敬那小子,前天的廷杖肯定是故意放水,否则怎么可能才过了两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我是有意让你放水,可你这放的也太多了吧?
“回皇爷爷话,孙子听说今天静海寺有盛会,所以前来为父亲母亲祈福。”朱瞻壑战战兢兢的说道。
朱瞻基看着这个堂弟,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意。
不知为何,他就是跟这位堂弟不太对付。
或许是因为父亲跟汉王的天然对立。
又或许是这堂弟可以肆无忌惮的做想做的事,他可以不顾世人的眼光玩花魁,他可以写出脍炙人口的诗词。
而他朱瞻基不行,他得学做一个圣君,他的行事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逾矩,他更没法玩花魁,甚至写不出那种诗来。
久而久之,他对这位堂弟,竟然产生了嫉妒。
所以看到堂弟吃瘪,他很高兴。
朱棣面色冷峻,说道:“当真?”
朱瞻壑说道,“不敢欺瞒皇爷爷,那千手观音像下的功德箱内,都有我为父亲母亲所做的祷词。”
朱棣愣了愣,随即朗声说道:“王安,派人进去寻找观音殿内是否还有人,再把千手观音像下方的功德拿来。”
王安领命而去,少顷,他便再度出现在朱棣身前。
“回禀陛下,观音殿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看过了,并无其他人在观音殿,这是功德箱。”王安双手托举功德箱。
功德箱打开,里面大多都是些铜钱银锭,只有一张纸,在最上方孤零零的飘着。
朱棣打开纸张,上方清清楚楚的写着一行行飘逸的小字,字很好,已经有宗师之相。
朱棣当然知道这是朱瞻壑的字迹,而上面的内容,却不由得让他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莫非,这小子真不是那铜面人?
“祈福为何来观音殿,佛教万千佛陀,为何要到观音殿,却又为何选中了千手观音递送祷词?”朱棣继续发问。
朱瞻壑继续答道:“父亲与母亲鼠年相识,母亲生肖为鼠,所以便来拜见千手观音。”
普度禅师诧异的看了朱瞻壑一眼,如此说来,汉王世子找到千手观音,就很合理了。
“生肖为鼠,为何拜千手观音?这其中有何讲究?普度法师,你说。”朱棣看向普度禅师。
普度法师唱了一声佛号之后,说道:“回陛下,根据陀罗尼经云,千手观音菩萨是属鼠人的本命佛,鼠年生人,若能虔诚佩戴或供奉千手观音菩萨之本命佛法像,必使事事顺心,心想事成。”
朱棣听罢,不动声色,但其实内心已经开始自我怀疑。
莫非这小子,当真是来观音殿祈福的?
所以这小子恰巧来观音殿,恰巧遇到了来传递消息神秘人?
这小子跟铜面人的渊源,就是从此刻开始的?
朱棣正不断猜度的时候,朱瞻壑继续说道:
“可我刚寻到千手观音像,正准备将这祷词放入功德箱,一个比我岁数稍大的年轻人就突然冒了出来,说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问我是否愿意当他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