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壑刚进入奉天殿,就想打嗝了。
但他也怕殿前失仪啊,所以就尽力忍耐。
可有些东西你越是想要克制,它就来的越汹涌,这嗝你是越不想打,它就偏偏要打出来。
这不,都憋得满脸涨红,神情扭曲了。
最后还是没忍住,直接在奉天殿憋了个大的。
瞧见朱棣那紧皱的眉头,朱瞻壑心道不妙,他有点慌,急忙求助藏在身体里的英灵。
“怕什么?若事情稍有不谐,你直接吞噬我的神魂,到时候杀穿这些个大汉将军,锤翻大内禁卫,整座天下,哪里还去不得?!”项羽从容不迫,声音雄浑,满是自信。
“叫你小子去庆祝你爹成功就藩,这下遭报应了吧?”始皇帝也不思考如何解决问题,只在一旁幸灾乐祸。
朱瞻壑懒得理会,直接将这两人关进小黑屋,至于韩信、贾思勰、柳永三人这种专才,面对这种情况,怕也是捉襟见肘。
看样子,最后能依靠的,还得是孔明先生啊。
“不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看你爷爷如何发难。”诸葛孔明温润的嗓音响起。
朱瞻壑瞬间心安。
可这模样,也引得满朝文武神情古怪。
这小子,这是怎么回事?
殿前失仪暂且不说,竟还半点不慌?
他哪来的底气?
莫不是宿醉上了头,连死这个字都忘记怎么写了?
朱棣目光沉沉,无悲无喜,他将地上跪着的胡广叫了起来,好生宽慰。
随后将目光放在了朱瞻壑身上,淡然询问。
“你,似乎有不同意见?”
奉天殿内,忽的陷入沉寂,氛围沉重无比。
百官噤声,落针可闻。
在陛下身边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都能够明白——
陛下,这是处于发怒的边缘!
朱瞻壑满脸迷茫。
什么看法?他能有什么看法?刚刚顾着憋嗝去了,哪里注意到朝堂上议论了什么。
这可咋整?要是不说点东西出来,皇爷爷怕是会打死我吧?
“陛下问你话,你却待在原地不作回答,眼中还有君臣吗?!”胡广义正言辞的帮腔。
他极为了解他们的这位陛下。
陛下明知道汉王世子是个纨绔废物,还故意问他有何意见。
这不就是存心刁难汉王世子?
看样子陛下也是对这汉王世子怒极了,所以才要借考校之机狠狠的敲打一番!
这次的猜度圣心,绝对不会出错!
而胡广身为肱骨之臣,身旁自然少不了拥趸,此话一出,不少文官齐齐发难,指责朱瞻壑当众失仪,目无君臣!
这可是大罪!
靖难武官们看着这一幕,心道糟了。
汉王离京的时候,拜托他们一定要保全世子殿下。
只是汉王离京,他们没了主心骨,也逐渐势微起来,而且世子自个儿被人抓着辫子,他们想为世子出声,也觉得无力。
“这胡广当真是歹毒,藐视陛下的帽子一扣,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始皇帝冷笑着说道。
朱瞻壑看向胡广,心中顿觉恶寒。
当初南京城破的时候,胡广跟好友王艮陈说大义,约定如果朱棣打进来,就以身殉国。
结果,王艮随建文朝而去了,这老小子却是回家之后赶忙吩咐家里的人,说外面乱,得把家里的豕看好。
然后从容出城投降。
就你这样的人,在我面前扯什么君臣?
你也不照照镜子,瞧瞧你胡广那张脸配吗?
“胡大学士!今日家里的豕,看好了吗?”朱瞻壑轻飘飘的问了句。
靖难武官们猛然抬头。
这小子,竟然敢这样揭一位煊赫老臣的伤疤?而且是当着陛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
这这这……
这他吗揭的好啊!
这些文官们一个个仗着学识渊博,向来看不起他们这些粗鄙武官,一个五品翰林,就敢用鼻孔看二品武官。
世子此举,当真是大快人心!做了他们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
“你,你,你……”
胡广愣了愣,随即面露羞愤,他指着朱瞻壑,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却硬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件事,是他胡广一生的耻辱!
如今被人这般干脆利落的揭开,还是在这奉天殿上!
胡广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好在一旁大臣急忙出手,扶住了他。
殿内所有文官面色愤愤,旋即,整个奉天殿都开始哗然起来。
“陛下!汉王世子身无尺寸之功,竟然置喙当朝肱骨老臣,其心可诛!”礼部左侍郎胡濙出列陈言。
“陛下!汉王世子当庭失仪,应当处以廷杖!”鸿胪寺丞哈只出列陈言。
“……”
胡广不愧是老臣,演技极高,直接就挤了两滴泪出来,凄然的说道:“陛下,臣惶恐,请去职归家。”
朱棣不知为何,看到文官们集体发难,他心底原本升起的那丝怒气,倒是消了。
看向朱瞻壑的目光,反而有些柔和。
平日文官们执笔见春秋,这不行,那不行……
可偏偏史书编写的,是他们这些所谓的读书人。
什么天子要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才算是圣君?
他早就看不惯了这些士大夫做派。
这朱瞻壑,是干了件,他想干却不能干的事情。
怕也只有那相隔千里,却能运筹帷幄的神秘人,才拥有这份胆识。
“欸,胡卿,你乃朝廷重臣,怎么因为一时之气,就弃朕不顾了?”朱棣问道。
胡广痛哭流涕,有些凄怆的说道:“并非如此,实乃汉王世子辱臣太甚!”
“诶?瞻壑黄口小儿,他说的话岂能当真?胡卿你当代大儒,道德典范,若是因此去职,世人岂不说你无容人之量?”
朱棣这话倒是给了这位大学士许多脸面,而且胡广本就是个贪恋权栈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去位?
见到陛下挽留,胡广也就借坡下驴了。
陛下亲自下场和稀泥,说世子是黄口小儿,同时高度赞扬胡大学士的品德,而大学士胡广也并未去位。
文官们也不好继续对朱瞻壑发难,只是恨恨的盯着他,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
“想好了吗?这件事,应当如何解决?”朱棣将事情带回正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