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少爷他小的时候也是个很活泼的孩子,看到别的小孩有娘亲疼爱,他心里很是羡慕,便问奴婢们他的娘亲在哪里?我们就给他说等他乖乖长大了,他的娘亲就会来接他。”福嫂提起常御小时候的事,声音有些哽咽。
她擦了擦眼泪,又继续道:“刚开始少爷还心存侥幸,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问一句‘娘亲什么时候来接我呀’,这么些年过去了,当一次次失望之后,他便再也不问了。自从两年前,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后,更是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见到陌生人他都会躲得远远的,无论是谁来都不见。”
常婧听到这些话,心中一阵酸楚,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那道孤寂的小身影。
梅香则看向常御道:“御儿,我们都很想你,你若是有什么心结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去之后再说。你娘亲那些年将你寄养在这里也是迫不得已,好孩子,你就忍心让她伤心吗?”
“少拿娘亲这两个字来恶心我!你们都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常御情绪很激动,一双冰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常婧和梅香。
“御儿……”
常婧嘴唇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感觉眼眶有些发热,强忍着泪水道:“御儿,对不起……”
“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常御情绪很激动,他指着常婧的鼻子骂道,“你们都滚!永远都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们先走了……你好好冷静冷静,等过段时间我们再过来。”
梅香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便拉起常婧的手向外面走去。
“下次再过来?您还是省省吧!我们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常御从后面冲着常婧的背影大声骂道。
从别院离开后,常婧一直沉默不语。
“娘娘,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说也无济于事,还是先到镇上找间客店歇息一下吧!”梅香看着情绪低落的常婧安慰道。
常婧微微颔首,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通过今天的见面,她能够看出常御心中对她充满了怨恨,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化解开的。
常婧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常御是在怨恨自己这么多年来对他不管不顾,看这样子,修复母子关系都困难,更别指望着获得他的修为反馈了。
梅香见常婧依旧是闷闷不乐,便劝说道:“娘娘,您也不要太过伤心了,御儿还小,一时想不通,钻了牛角尖也很正常。常言道: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您以后多跟少爷接触接触,感情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常婧抬起黯然的眼眸,有些无助地看向梅香道:“梅香,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梅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无用地安慰道:“娘娘,车到山前必有路,您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事已至此,常婧也只好如此了。
另一边,江家别院里。
福嫂正在给常御收拾行李,嘴里不停地唠叨着:“少爷,明天咱们就回书院了,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带的?对了,您晚上早点歇着,明天早上要早起赶路呢!”
常御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嘴里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福嫂看到常御这个样子,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便轻叹一声道:“少爷,您也不要太难过了!其实,我想天后娘娘当年也是迫不得已的,她十月怀胎将您生下来也不容易。您就再理解她一次,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相处。”
常御依旧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整个人如同木头人一样。
“少爷,时间也不早了,您还是早点歇着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说着将床铺给收拾好了。
常御一言不发地走到床边,脱去衣服躺了下来。
“少爷,您今天见到娘亲了,奴婢看得出来,您其实也很想念她吧……”
福嫂本想继续劝说两句的,不过话到嘴边,又觉得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就算再劝说也没有什么用。
“您早点歇着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呢!”
福嫂将灯熄灭后便退了出去。
黑暗中,常御翻来覆去睡不着。
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他心中对常婧的怨恨的确消散了很多,不过想要真正释怀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尤其是今天重逢之后,这种怨念更是来势汹汹,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其实他心中很矛盾,既想和常婧和好,又不想原谅对方。
这种感觉很让他纠结,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常御心中暗道:“娘亲,您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我?如果您今天没有来的话,我就可以当自己从来都没有娘亲!我便可以彻底把您放下了……”
虽然他极力克制自己不去想娘亲,可是脑海里却不时闪现出娘亲的影子。
一想到这里,常御心中一阵酸楚。
他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发涩,接着便有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处滑落……
这一夜,常御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太阳初升。
福嫂敲响了常御的房门:“少爷,该起床了!”
常御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擦了擦眼睛。
“知道了!”
他简单洗漱一下后,便坐在梳妆台前让福嫂帮忙打理了一番。
早餐过后,常御带着福嫂离开了别院向书院方向走去。
半路上,远远地便看到梅香和常婧正在前面等着他们。
常御见状,心情有些激动,眼泪再也绷不住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常婧面前:“娘亲……”
常婧满脸泪痕地看向常御,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脑袋:“御儿……”
“娘亲,我……”
常御刚要说话,却被常婧哽咽着打断道:“御儿,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要说……今后娘亲再也不离开你了!”
“娘亲……”
常御抱着常婧放声大哭起来。
一旁梅香和福嫂见状也擦着泪痕说道:“娘娘……”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常婧将常御拉起来后,擦了擦眼泪。
“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
梅香看着天色有些晚了,着急说道。
四人一路疾行到了书院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梅香和福嫂安顿好常御后,便把说话的空间留给了常婧母子二人。
常婧拉着常御坐到院内的石桌旁:“御儿,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常御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娘亲……我能跟您回去吗?”
“当然可以了!”
常婧毫不犹豫地说道,“咱们现在就走!待会儿我跟你们夫子招呼一声,你就跟我们一起回去。”
“真的?”常御有些激动地问道,想起昨日两人见面时,自己说的那些话,心中一阵后悔:“娘亲,您真的不怪我了吗?我昨日不该对您说那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