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既已认罪,那本官判你们...”
“周大人且慢....”
周县令刚要下判决就被打断,心中不喜,但看来人是个相貌俊美,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想着可能此人有什么来头,也就暂且忍下了心中的气,耐着性子问:“堂下何人?”
“我是王淳。”
周县令心中惊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立刻攒起一抹和煦笑容。
“原来您在这!来人,搬一把椅子过来。”
“周县令,不必如此,我现在挂在清风镖局门下,周大人且当我是这二人的讼师好了。”
“这...”
“我只是有些疑惑,需要这二位替我解答。”
“哦,您请问,请问...”
王淳转了个身,看向江氏:“江氏,你为什么会杀了蒋癞子?”
江氏垂着眼,半晌才道:“年初我生了场大病,家中没钱,相公迫于无奈跟他借了钱,谁知那个混账在借条上做了手脚,利息数额发生了变化,任凭我们如何努力也还不上了,我恨他,便趁他不备,杀了他。”
“怎么杀的,仔细说说。”
“他,他在坐着喝茶,我。。。我拿起石头趁他没留神,砸到了他的脑袋上。”
“你是从身后偷袭?”
江氏点了点头,道:“是,大人。”
王淳继续道:“仵作的验尸单上写,死者脖子胸口脸都有抓痕,你在背后偷袭,为何他脖子和脸会有抓痕。”
江氏面容惨白,咬着唇不愿回答。
在场的众人都不明所以,不懂王淳为什么逼问江氏这些细节,这夫妇二人明明都认罪了,这些细节重要吗?
周县令也想问,但迫于王淳官位比他高出许多,还是没敢说出口。
“大人,民妇...认罪.”
“江氏,不要说谎。事实该如何,便如何。”
“求大人您不要再问了。蒋癞子就是个禽兽,我早就起了杀心,便是我妻子没动手,我也会要他死,求大人您不要再问了。”陆岁乾也情绪激动的说道。
“你们若不说,此案就是动机不明,还要发回重审,那时候,就不知是何年何月再开堂了,牢中凄苦,何必白白受罪?我劝你们还是早点交代了吧。”
王宝宝就站在陆岁乾身后,隐约可见这个老实了一辈子的男人此刻正浑身颤抖。
“陆哥,别怕,说出来,这世间总有公道。”王宝宝小声劝道。
陆岁乾闻言,回头看了王宝宝一眼,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般开了口。
“是那禽兽,他想强暴我妻子,我妻子愤而反抗,慌乱之中砸了那禽兽的头多下,将他给砸死了。”
周围顿时响起一串议论声。
“怎么这样?”
“这蒋癞子可真是禽兽啊!”
“啧,这江氏还挺可怜的。”
“差点被强暴失了贞洁啊!”
“蒋癞子到底有没有得逞啊?”
江氏听着周围人对她的议论,再也遭受不住,跪在地上低低的哭了起来。
她都要被砍头了,竟还要沾上个险失贞洁的脏名声。
“安静!不得嘈杂!”周县令沉着脸拍了拍惊堂木,维持了下秩序才好了许多。
蒋癞子是他小舅子,如今被抖落出强暴妇女的事后他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只想快点结案。
“王大人,您看,您还有要问的吗?”
王淳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我结案了啊。陆江氏,本官判你杀人大罪,你可认?”
江氏哭的泣不成声:“民妇...认.”
“周县令,这罪,我不认。”
“啊?这王大人。”
“大齐律法规定的杀人罪是指蓄意伤害他人性命,但江氏并非主动伤害,而是在死者侵害她的过程中为了自保,伤害了死者,我认为江氏在这件事中并无过错,蒋癞子应属于意外致死。”
周县令被说愣住了,意外致死?
这王大人是在说笑吗?这女人可是杀了自己的小舅子,他怎么可能判蒋癞子是意外致死?
“江氏击打了蒋癞子头部多次,若是防卫,打一下判个意外致死也说的过去,可....打了这么多下...”
王淳似乎早料到周县令会这么说,他笑了笑道:“周县令,什么样的人能将人一下打死?”
“这...”
王淳拉过飞雨,介绍道:“我这位侍卫名叫飞雨,是个军人,武功高强,若是他对上蒋癞子,一定能一下将人打死,或者,一下让他失去反抗的能力。您说对吧?”
飞雨扬了扬下巴,似乎再说:老子头给他拧掉。
周县令被飞雨的眼神吓得哆嗦了一下,点了点头。
王淳又道:“可江氏大家有目共睹,是个柔弱女子,又常年生病,她怎么知道打他几下蒋癞子会停下呢?她本就不如常人康健,慌乱之中多打几下我认为正常。”
王淳走到周县令的案桌前,反问道:“难道说,若是蒋癞子强暴强一点的飞雨,飞雨一下将他打死,就可以判定为意外致死,而轮到柔弱的江氏,便得判杀人大罪?”
“什么时候,我们大齐的律法只保护强者了?若是判江氏杀人大罪,这合理吗?”
周县令被问的哑口无言,不知场外谁先起的头,竟响起一片叫好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