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苦笑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像是陷入了让他无比痛苦的回忆中,张启兰有些紧张的举着武器,小心翼翼的看向安奕:“他……不会再变异吧。”
安奕摇了摇头,周泽现在的情况看起来还算稳定。
虽然她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那样,但是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一般触发这种突发情况的因素无异于两种,一种是周期性一段时间内就会发作一次,而另一种就是由于受到某种特殊的刺激而导致的情绪激动导致。
而周泽刚刚才发作过一次,按照常理来说,现在应该是很安全的。
“那天,是很平常的一天,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周泽闭上眼睛,脸颊因为过度悲痛而剧烈的抖动着:“我和妻子吃完饭准备休息,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是隔壁的邻居,说他家老头出事了,想让我过去看看。”
“忘了说,我是个医生,平时街坊邻居有什么头疼脑热什么的,都会喊我过去看看。”周泽苦笑着摇了摇头,“原本还觉得能帮助到别人是一件好事,现在真的很后悔。”
“我到她家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事情不对劲了。可是来都来了,总不能看都不看一眼就走。”周泽的脸上暴起一根根青筋,像是回忆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事情,“推开门就看到那恐怖的一幕, 满床都是血,他老公正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但是手脚都是垂直后背的撑着,整个人都在不停地痉挛。”
“我以为是癫痫发作了,急忙跑过去,男人的心跳非常微弱,脉搏机会没有了,但全身痉挛的非常剧烈,完全不符合癫痫的症状,我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病例,马上拿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 ”
“就在我还在和医院说明情况请求他们尽快出车的时候,她老公、她老公就保持着那诡异的姿态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然后一口就咬住了她的脖子!”
“血喷了我一脸,包括我的眼睛和口腔黏膜,她惊讶的大张着嘴,但是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向着我伸出手,像是要求救,我本能的想要拉住她逃跑。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新型的病毒,但是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认知领域。”
“我拉着她没跑两步,我邻居就开始全身剧烈的痉挛了起来,整个人缩在地上,痛苦的嘶叫着。”
“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的本能告诉我,这种情况一定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于是我就拼命挣开了女人,一口气跑回了家,将大门紧紧锁好,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的妻子看到我满身是血,紧张的过来问我怎么了。我才意识到这种诡异的病毒很可能是有传染性的。”周泽痛苦的大叫了一声,两只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可是已经太晚了,太晚了……我当即推开我的妻子,冲向浴室,把全身的衣服都脱下来烧掉,又用热水将身上的血清洗干净,用消毒水仔仔细细的将眼睛鼻腔和口腔黏膜都清理了一遍,我甚至还吃了阻断药……我把所有能想到的方式都用了一个遍,然后反锁浴室的门,大喊着让我的妻子等下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进来。”
“很快我就感觉到自己的眼睛痒的出奇,钻心的痒,我控制不住的去挠,很快我就看到自己的手上全都是猩红的血,可是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好痒,痒到我甚至想要把自己的眼珠抠出来!”
“瘙痒感很快遍布我的全身,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我看到在自己的身上迅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出血点,心里知道不好了。急忙把剩下的阻断药全吃了,我甚至把剩下的消毒剂都喝了。”
“其实我心里明白这些都于事无补,但是死马当活马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
“我的妻子走了进来,担忧的问我到底怎么了。”
“就在这时候,我、我、我……”周泽说到这里,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安奕安静的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的柔声安慰道:“如果太痛苦的话,就不要说了。”
她经历过,眼睁睁看着至亲至爱死在自己面前的感受。
因此看到周泽此时痛不欲生的样子,她也感同身受。
看得出来,周泽很爱他的妻子,虽然接下来的故事他没说,但是多多少少也猜的出来。
他的妻子,一定已经不在了。
而且,必定是以非常痛苦和惨烈的方式死去的。
才会在周泽的心里留下这么深的阴影,以至于他虽然能保存理智维持正常人的生活,但是还是会经常性的失控。
周泽哭了一会,摇了摇头:“不,说出来可能会好一些。安小姐,对不起,我骗了你,我的妻子,其实是被我杀掉的。”
“一点、一点、一点的折磨致死的。”周泽的面色惨白,“她就死在我的面前,最残忍的事,全程我的意识都十分的清醒,可我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早知道,就不该回家的。”
“就在我妻子进门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在我眼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我的眼里,她已经不再是我朝夕相处的妻子,而是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涌动着鲜血的巨大的奇怪的东西,在我眼里只有满眼铺天盖地的红,我觉得全身上下痒的难以忍受,喉咙里渴的像是要冒出火来。”
“然后一切就发生了,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她扑了过去,向着那涌动着的新鲜血液冲了过去,我甚至能感受到她无力的挣扎,我眼前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红,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狠狠的咬下去,我这么做了,然后我感觉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畅快。”
“清凉的,甘甜的液体延伸进入我的身体,我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扩张开了,我这辈子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那钻心刺骨的痒一下子就消失了。”
“等我清醒过来后,我的妻子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到处是惨叫声,楼下停满了警车,我吓得不敢出门,就这么在家里躲了几天,直到见到你。”
周泽说完,无力的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