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九月不知秋。
阳城、某高档住宅小区一户人家里,坐在沙发上悠闲的看着电视机的是一位约么六十年纪的老妪,她半数发丝灰白,戴着老花镜,一脸严肃地盯着屏幕。
“据本台文栏记者报道,今天上午十点,华夏文玩协会名誉会长莫三先生于阳城博物馆中山堂公开献宝一级国家文物两件二级文物一件,分别为:清乾隆年间郎世宁画紫阳山居图一幅、北宋太宗初期扬州产南阳砚一方,以及清末慈禧宫廷御用同心锁一对,莫老先生此次为国献宝不惜千里迢迢从帝京赶来阳城,不仅是对阳城有着深厚情感、更是阳城相关部门的巨大工作成就感染了莫老…”
电视的声音不算大,老妪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是怀疑自己错听,不由的缓缓调高音量
“据相关部门了解,此三件国家保护文物是由太原市中新国际运输有限责任公司在一艘运往欧洲的货轮上离奇发现的,将国宝偷渡出国的是一家名叫太原天华文化股份有限公司其实际持股人谢天华于昨夜在太原市被有关部门控制,据太原商务部调查得知,谢天华此前任山西省太原市晋商协会理事,发生了这番国宝偷渡案,相信对山西晋商协会将会是一次巨大的名誉考验,我们不仅要问,一向以家国利益为宗旨的晋商协会,是如何培养出这种卖祖卖宗的理事?是如何大摇大摆的将国之重宝运出国门?我们不仅又要问这背后到底有没有保护伞,有没有绿通道?本台记着将持续为您报道。”
电视里的新闻声还在播着,门铃响了,老妪随即关掉电视,摘掉老花镜,卸去刚才脸上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开了门。
“回来啦?今天似乎有些早。”
“哼!别提了,鬼七回来了没?”
进门之人正是陈天顺,只见他一脸不快,手里木剑径自塞给老妪,也不理她接没接住,带着些许怒意,脚步轻快的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摆摆手,像吩咐佣人一般问老妪要杯温水。
老妪也不恼,把水杯端到他面前,开声说
“两个小时前,鬼七来电话说已经下了飞机。”
“真是一帮饭桶!给人耍得团团转。”
“是出了什么差池了吗?”
老妪明知故问,露出一副毫不知情样,手里动作似在提醒陈天顺水温稍烫,要慢点喝。
“中新国际不知道在哪请来了莫三这个老东西,冯军和鬼七还在太原活动,人家直接把东西带到阳城上缴了。”
“就是几年前在阳城与我们处处作对的莫三?”
老妪一副关切的问着。
“哼!看来上一次没把那老东西打怕。”
陈天顺口里说着,脸上浮现一抹阴戾。
“按理说不应该啊,莫三几年前因为‘红瓶打眼’不是被打发到帝都去了吗?怎么会不声不响的来这么一出?”
老妪作回忆状,大概是三年前,寻宝会做局将在阳城处处阻挠他们插旗的莫三打发到帝都去了,当时的确是看着莫三举家北上遍卖产业啊,并且这么些年他也未曾再与寻宝会有过不痛快,现如今明知道中新国际吞了寻宝会的东西,还敢为之作保,怕不是有什么人授意,想到这里,老妪也是露出一脸忧虑状。
见陈天顺脸上还冒着邪火,老妪继续作声道
“东西见了光,冯军那边能推得干净吗?他要是栽就栽了,怕就怕他与我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放心!阳城这边的周副省长现在还躺在小美的床上呢,阳城的天塌不了,不过莫三这老东西既然不想过安稳日子,回头让鬼七去叨扰叨扰他。”
陈天顺说完,扭曲的表情多了一分嘲讽。
与陈天顺那阴沉着的脸有所不同的是阳城此刻的天格外明媚,九月的风并没有扫光樱花树上的叶子,仅仅只是让马路披上一层淡黄色的秋衣,踩着枯黄叶片,并肩而行的莫三与云路像聊家常一般的聊着。
“三叔,这次真的太感谢你了。”
“咱们叔侄间不需要说那些客套话,更何况事关国家文物,我莫三义不容辞啊。”
“对了三叔,等此事了,你帝京那边如果没太紧要的事就在阳城多住几天,我也想与你多说说话。”
莫三看着云路那番话里有话的意思,自然是明白他的顾虑,也不直接说破,便是遂了他的心意,轻轻的拍了拍云路的肩膀,突然一脸担忧的说
“云路啊,我记得你爷爷当年说过,习你们云家看相术者,三十是一道坎,当年在阳城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好像也快三十了吧?难道说现如今你已经迈过那道坎啦?”
“莫三伯伯,还没呢还没呢,云路哥哥在南岭被那帮老头子‘扒瞎’,若是要论周岁的话,还有一个月才满三十呢!”
一直跟在两人身后异常乖巧的水玲儿突然接过话,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分明隐藏着焦虑和关切,所谓“扒瞎”是旧社会一种虚报岁时的说法,这种做法在一些大氏族古宗派尤为常见,目的便是图个好出生,沾个大吉日,好比当爷爷的老来得子,最小的儿子比最大的孙子还要小几岁,于是便会给老来得的这个子扒瞎,可能明明只有一岁,对外统称三岁或者五岁了,也不至于往后叔侄两分外尴尬,当然云路不属于上面那种情况,更多的是出自与那个记忆早已模糊的大伯的关爱,因为当时家族里唯一接受传承看相术的便是大伯,大伯观云路面相,一副心事重重的说必须给云路扒瞎,不然这孩子怕是活不过成年,这些事当时还未出生的水玲儿自然是不得而知的,凭着自己对那群老顽固的印象,十有八九的便个下了定论。
“哦?”
莫三有些触动,停住了前行的脚步,脸上多了一些深邃。
“三叔不用担心,可曾听闻‘帝王命格’?”
“帝王命格?从你爷爷口里听说过,好像是注定孤家寡人一个。”
“三叔见我如今,算不算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