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路凭着多年前来过一次的记忆,终于找到了那处有些眼熟的宅院,与帝都胡同建筑有些类似在苏州称之为“三进院”的王宅此刻在两人面前显得有些“凄凉”,王宅与周围其他宅院相比似乎多了一层诡异的气氛,大门上的挽联还未完全撕去,门口还零零散散掉落着各种各样的纸钱香烛,颇有恐怖电影里那种幽怨的气氛。
水玲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双手紧紧挽着云路的胳膊,这个世界上能让她感觉恐惧的事并不多,似乎与往日里那一拳可以打穿一扇门不同,此刻的她才更像十五六岁女生该有的样子,毕竟花季少女,就应该是这样楚楚动人,此时已经是晚上八九点,王宅门前白色的灯笼随风摇曳,不免令人汗毛直竖。
见此情景,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云路心头,他加快脚步,来到大门前敲着门,大概过了有三四分钟,才从里院隐隐传来脚步声。
“是谁啊?悼念的话来迟啦,老爷子的丧事白天就办完啦…”
伴随着脚步、一阵颇为不耐的声音从门缝传来,随即大门“吱呀”往里打开,露出一大约三四十中年男子身影,高额大鼻头门牙有缝,宽松丝绸睡衣手上有佛珠,啤酒肚短腿不合脚的拖鞋,见云路和水玲儿站门外似乎有些意外,门口不算清晰的灯光把门内外三人照的有些难分东西南北,见有人看门,云路首先开口。
“实在抱歉,唐突打扰,只是我是来找王叔的,不知…”
“我说兄弟,你找的王叔不会是叫王德茂吧?”
睡衣男一脸冷冷的问,嘴角露出一丝鄙夷和愤怒,见云路默认,前者那阴森的双眼更是烧起一阵无名怒火。
“TMD,人都没了,你们陆家的难道还不能罢手吗?”
“罢手?”
云路被睡衣男的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立刻推测其中的误会。
“滚!回去告诉陆大海,老爷子的事我跟他没完”
“大哥!你可能误会了,我们不认识什么陆大海。”
“操!”
睡衣男刚要上手,只见一只玉手哗啦从云路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把掐住半只胳膊已经伸到云路胸口的睡衣男的右手,紧接着就是后者一阵“哎呦哎呦”的求饶声,前后转变不足三秒钟,水玲儿一脸嫌弃的看着睡衣男,那眼神就好像在嘲笑后者那副中看不中用的孬样,好不嘲讽。
“别别别!松手!松手!你快叫这丫头松手。”
云路白了水玲儿一眼,后者一副狗咬吕洞宾的表情,随即甩开睡衣男的手腕,嘴里不满的念着
“要不是本姑娘出手,这死胖子都快把你捶趴下了,云路哥哥你别不识好人心,哼!”
睡衣男被一顿胖揍,随后又被辱骂,心里早已怒火中烧,无奈眼前萝莉模样的丫头真是个瘟神一般的存在,自己压根不是她一合之将,哪还敢有其他不满举动,转而对云路开腔
“兄弟、兄弟,你让这丫头往后退一腿,咱们有话好好说。”
“这位大哥,你真的是误会了,我们从阳城来的,找王叔聊点事。”
“唉!兄弟、除非你们是从天上来的,想找老爷子聊,估计是没这机会了。”
云路心一紧,之前的猜想果然属实,眼神有些散,顷刻后又对着睡衣男仔细的打量一番
“大哥、我见额头有白光,聚海松散,怕不是王叔的子侄?”
“得了吧兄弟,这不明摆着的吗,我叫王成,王德茂是我爹,行啦,你有什么事,问吧。”
王成有丝嫌弃的冲着云路说着,刚要不自觉的上手拍云路肩膀,想起刚才那恐怖丫头的寸劲,触电般缩回动作,脸上那丝玩味也随即消散,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或许王叔有跟你提起过这东西…”
云路边说着,边从手机里划着,不一会找到一张相片,相片上是一方古玉,王成见状,顿时收起刚才那副恭维,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相片里的古玉在我家里放着,我没料到王叔的事,如果你想看实物,随时可以跟我回阳城,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姓云,我父亲叫云勇。”
云路说完看着王成,后者仿似刚从梦里惊醒,眼角有雾,颤抖的手一把抓住云路的手机,捧在眼前反复确认一番后,终于点了点头,扯下手上的佛珠,握在手心,一副老僧布道的样子,娓娓对云路说
“跟我来吧。”
王成一路将云路两人带到一客厅前才缓缓停住脚步,指了指厅里面的复古木沙发
“你们先坐一会,我去换身衣服。”
也不理云路两人是否就坐,径自走了,水玲儿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他走远,鬼鬼祟祟的凑到云路身边压低着声音说
“云路哥哥、那个人是不是就是电视里经常说的‘影帝’啊?前后不到一分钟,完全变了个样,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
“水玲儿你少议论人家,他父亲刚刚去世,行为有些怪异很正常,等等便是。”
“噢!”
两分钟寂静……
“对了!云路哥哥,当年云勇姨父去世的时候你也像他那样吗?”
水玲儿突然的疑问,像一声霹雳闪过寂静山谷,一些难以磨灭的回忆在云路脑海里转过,那是一种起先不经意,随后便有如岩浆灌骨的疼痛,一种后知后觉的悔恨,一种无能为力的自责,水玲儿无心一问,随后她也意识到自己的鲁莽,缓缓转过身去,假装摸索客厅里那些古色古香的茶几木桌,心里暗念着该死的王成赶紧出现。
大概有二十分钟的样子,客厅外传来稀碎的脚步声,随即从外走进一男一女两个人影,男的正是王成,此刻他已换成一身修身工装,似乎刚才有些邋遢的胡渣也精心的修剪过一番,身后跟着的是一出落有致的女子,年龄大概二十五六,高挂马尾、虽是素颜却也叹为伊人,一身黑色修身连衣裙,端庄大方带着一阵花香的款款而来。
“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王成、这是我妹妹王婳。”
“云路、她叫水玲儿。”
四人彼此相互握了手,感觉气氛有些过于过于正式,王成开口
“玲儿姑娘好身手,刚才要不是手下留情,这会我这条胳膊怕不是要骨折了。”
“嘻嘻嘻嘻…”
“她就那样,会一些拳脚功夫,家里长辈嘱托,跟在我身边长见识。”
“路哥哥可否还记得我?”
王婳见大家都寒暄过,随即开口问云路,见对面长相颇佳的女子那般称呼云路,哪怕后者尴尬摇头,水玲儿还是有些不快,但并无其他动作,一双卡姿兰大眼睛汪汪的盯着王婳,一副要守卫阵地的架势。
“大概是三年前吧,那会是我开车带着我爸去阳城拜访的你。”
“喔!”
云路作原来如此状。
“我哥在外头的日子多,是我经常听我爸念叨关于你、你们云家的事,不过他经常告诫我关于你们云家的事一概不能外流,这一次他出事,我们兄妹两也有诸多怀疑…”
王婳说着,眼里有雾,双手不自觉的交叉在一起,似乎回想起痛苦的过往。
“王叔为何这么突然?”
“说是心梗,但我爸从来就没有心脏方面的问题,大概是两个多月前,我爸和公司另一位合伙人发生争执,我记得当时他回到家脸色都是苍白的,我从没见过他如此沮丧过,嘴里一直念叨着‘原来是他’,从那天开始我爸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疑神疑鬼的,有时候还会突然发很大的火,把家里人吓的不轻,问他具体因为什么,他也不说,偶尔心里平静些的时候会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一张旧相片…”
“是不是这张…”
王婳还没说完,云路突然打断她的话,直接掏出手机点开那张相片。
“对对!就是这相片。”
王婳有些激动的回答,云路却露出一脸淡定,半晌又若无其事的问
“王叔那合伙人叫什么?”
“陆大海!云哥哥认识这个人?”
云路摇了摇头,表示未曾听过。
“说说你所知道的关于这个人。”
“我爸刚开始做地产公司的时候是个外来户,苏州本地注册地产行业的需要有个本地户口的法人,后来不知道从哪认识的这个陆大海,实力不弱、资源也够,我爸便与他合伙开了家地产公司,那些年也赚了不少,我哥也在公司做事。”
“哦?”
云路听完,把目光投向一旁默默听着对话的王成,见前者把目光看向自己,他开口道
“这个陆大海一向与老爷子还算同舟共济,大方向上两人没有发生过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些年也顺风顺水,老爷子把我安排在财务部门,公司业务上是的事具体的我不太了解,但陆大海这些年似乎与来自宁夏的一家酒店有些不明不白的帐令我有些费解。”
“宁夏?酒店?”
云路立刻想起唐明此时正在跟踪的柳川其从刘长志手里得到的不也是一家来自宁夏的酒店吗?一种迷雾归拢的感觉。
“云路哥哥,唐明那货不就是在宁夏那什么酒店吗?会不会你们说的是同一家?”
水玲儿生怕云路会错过这条重要信息,立刻扯着喉咙大声说着,好像在某人面前刻意的证明些什么,表情焦急,有些可爱。
听水玲儿突然插话,王家兄妹两顿时把目光扫到她身上,只见云路并没有及时回应,只是突然表情凝重的盯着手机屏幕,手指不停地打着字,像是在给某人传信息,王成忽有所想,随即补充说
“好像是叫什么‘阳关酒店’,地址在宁夏贺兰县。”
王成说完看见云路此刻竟一脸深邃的看着自己,心里有些迷惑,随即看见云路把手机移到他跟前,屏幕上是一处手机定位,上面分明就是“宁夏回族自治区贺兰县阳关酒店”,看着一脸迷惑的王成,云路说
“这是我朋友给我发的酒店定位,此刻他就在阳关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