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唐明一边不停的敲打着笔记本键盘,双眼死死的盯着屏幕,一边嚼着颇有嚼劲的辣条,嘴唇有些红的发肿,看样式,辣条这种零食他之前的确不常吃,辣条!是整栋房子里唯二能找到的可食用东西,另一种是堆满一楼厨房的一筐筐青色的柑橘,一种辣的张嘴一种酸的闭眼,奇怪的人连家里屯的食物也和常人不一样,这会天色才是响午时分,云路那厮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水玲儿回二楼自己房间说是要补美容觉,自己翻遍了整栋房子找东西吃,结果只能悻悻地啃着辣条打开笔记本电脑大概研究起云路家里这套不凡的防卫系统。
“检测到有陌生人物接近,已自动开启警戒模式。”
唐明的耳边突兀响起了熟悉电子女声警报音,这动静仿佛屋内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唐明确信云路此时也是能听见系统的警报的,但为什么自己也能第一时间收到,或许是他这个昨晚才刚‘晋升’的二级居住权又被云路授予更好高的权益吧。
果然、几秒钟之后,别墅外出现了三个人影,烈日悬空,三人西装革履一前两后的走着,前者双鬓微白,神态焦虑,年近花甲,一副商贾豪绅且身居高位又心事重重的样子,后两者其一神情关切地替前者打着伞,另一者替其拎着硕大的公文包,二者皆戴墨色眼镜,一副私人保膘模样,好不尽职。
“刘叔,您又何必亲自上门呢?我把这江湖骗子绑了给您带回去,让他跪在你面前回话不就行了吗?”
“你闭嘴!云先生高深莫测,你等会就在门外站着。”
“是。”
打伞的汉子一脸不服的答应着,手里很快的绕过老者跑到别墅的院门快速的按着门铃。
“叮咚!叮咚!叮咚!”
按铃的人估计没多少耐心,一声门铃还未响完另一声又传进屋内,唐明正要起身下楼,突然从楼下大厅传来云路的说话声
“水玲儿,去开门。”
云路的话刚说完,只听二楼房间里传来一声不情不愿的“噢!”,一个浅绿色靓影从一道门中哗啦而出,脸上带着一股杀气。
“哪个挨千刀的,等会给你手指掰断!”
水玲儿一脸不悦的嘟哝着,腿脚灵活的架着楼梯护栏像耍杂技一般,转眼功夫就滑到一楼大厅,一个急加速瞬间冲过屋门来到院子,看见了那个一脸不耐烦的汉子不停的用手指戳门铃按钮。
“喂!死胖子,你搁那给你家里人按心跳复苏呐?”
墨镜汉子明显一怔,缓过来后脸色瞬间暴躁。
“死丫头!把你们家那叫什么白云还是黑云的叫出来,我叔要见他。”
“找云?你们咋不上天上找啊?”
“该死!”
“黑虎!你给我闭嘴!滚一边去!”
墨镜汉子刚要动粗,一声怒喝如同一张黄符瞬间制住刚要咬人脖颈的僵尸,只见身后的老者一脸歉意的来到铁门前,不紧不慢的和水玲儿说
“小姑娘莫见怪!黑虎就是脾气暴躁点,并没有什么坏心思,我们今天是来找云先生的,还请姑娘帮我们开开门,多有打扰。”
看着老者一脸温和,水玲儿才稍稍缓解怒气,又撇了撇其身后另一位戴着墨镜的随从,一脸若有所思的说
“好吧!你和身后那个拿包的跟我进来吧,至于他!就搁那待着吧,胆敢走进这院子一步,我打断他两条狗腿子。”
听完水玲儿所言,叫黑虎的大汉像被开水烫腚的猎狗,“唰”的一声蹦跶起来,一副五大三粗的大人被幼儿园里奶里奶气的小孩威胁说要打断自己的腿脚般,老者的话他此刻早已置之不顾,手里裹着的伞猛的一挥就冲水玲儿的脑袋砸了下去,老者此刻脸上的陪笑还未散去,看见黑虎突然动手,正要怒斥,只见一道残影从其胸口前窜过,水玲儿以一种鬼魅速度躲开了黑虎迎面砸来的雨伞,嘴角分明挂着一抹诡笑,像计谋得逞的猫扑向一脸惊恐的老鼠,黑虎明显始料未及,一个犹豫被水玲儿近身,一排有着四个滑轮的鞋子顷刻踢中自己拿伞的右手关节处,一声骨头错位声响起,随即传来骨头断裂的疼痛,他还没来得及叫唤,一只纤纤玉手呈九十度角,手肘尖结结实实的凿在他胸口上,一口锈铁咸液瞬间从喉咙里涌上,他踉跄的退了几步,身体失去重心正要摔倒在地上,绝望的一幕紧随而至,那张可怖的鬼面萝莉身影,如鬼魅般擒着自己的左手,反身连同那只刚刚已经骨折的右手一起被抓牢,黑虎惊恐朝下狗吃屎的被踩在地面上,彻底丧失了战斗意志,此时他有的只是无尽的惶恐和深深的后怕。
“说!刚才是哪根手指按的门铃!”
水玲儿随即说出的话就像半夜里破门而入的索命鬼,黑虎顿时全身冒着冷汗,双腿不自觉开始颤抖。
“姑娘住手,姑娘住手,是我这侄儿鲁莽,我替他给你赔不是,你大人大量,不要跟之一般见识。”
老者被刚才小萝莉暴揍黑大汉的戏码给怔住了,一脸得罪阎王也不能得罪眼前姑奶奶的神态,违心的说着软话,希望水玲儿可以网开一面。
“水玲儿,别闹!放了他…”
一声犹如天籁之音传入黑虎的耳朵里,只见从屋里走出一人影,不是云路又是何人?
“云路哥哥,这家伙太讨厌了,等我掰断两根手指再放了他。”
“水玲儿!你是不是想回南岭老家啦?”
“喔!”
水玲儿放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黑虎,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着,滑着轮滑像个初学者一般回到云路跟后,扮着鬼脸表示玩的不过瘾。
老者身后另一随从急忙扶起黑虎,嘴里关切地问着,后者哎呦哎呦的叫着,跟之前的嚣张跋扈大相径庭,老者看见云路三言两语化解了危机,心领神会的走到眼前这位白衬衫西装裤男子面前,一脸恭敬的说
“您是云先生吧!我是刘长志,阳城的王德茂是我多年的挚友,他介绍我来的。”
“王叔?”
云路脑海里浮现一个与家族某长辈有些相似的影子,微秃的脑门大大的耳垂,说话间还时不时露着闪亮的大金牙,那是两年前求自己帮忙的长者,手里有父亲当年赠予的信物,自己帮了他,最后还留与一张名片给他,云路的规矩便是,只帮助手持有他赠予的黑色名片者,比如之前他递给唐明的那张。
“云先生请!”
老者见云路迟疑,随即从胸前口袋掏出那张黑色的卡片双手缓缓奉上,自然便是那张写有:“相面、断缘、解难”的黑色卡片,见老者掏出卡片,云路欣然接过,卡片就在他手心像影子见了光,瞬间消失于无形,老者一脸难以置信,水玲儿却是视若罔闻。
“刘先生请!”
云路转身朝刘长志做邀请动作示意他跟自己进去屋里谈,后者转身对身后跟从说了几句,吩咐他们就在门口等候,理了理衣袖,便大方的跟着进了大门,临近门口,他突兀的发现大门门身处有一拳头大孔洞,联想起刚才水玲儿轻松的料理了黑虎,再看一眼跟在云路身旁一脸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心里不免打起了冷颤。
云路招呼刘长志坐在沙发,吩咐水玲儿去倒茶,自己略表歉意的跟他说一声:稍等,便自顾自地上了三楼,不一会,唐明的房门被推开。
“半个小时前我已授你小安的最高控制权,楼下那人叫刘长志,五分钟之内,你把能查到的关于他的所有信息上传到这个界面。”
云路指了指电脑屏幕,随即像是吩咐完工作内容的领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走出了房门,唐明一脸问号,这货明明说能望生死看因果,刚才那一出又是什么鬼?利用云路家的网络系统调查一个有名字有形象的刘长志并不算什么难事,奇怪的是他为何要这般脱裤子放屁,难不成、这是对自己这个‘新员工’的能力考核?想到这里,唐明无奈的一笑,手指不停的敲打着键盘,火速进入状态。
一楼客厅沙发上,刘长志心有忐忑的坐着,这与他往日的商海浮沉不同,面对可控的投资风险,他自信可以笑到最后,然面对未知的事务,尤其是先前从老友那听来的关于云路的传闻,再瞧瞧坐在他身旁招呼他喝茶的‘暴力萝莉’,他心里总是有股难言的不安,几分钟的功夫,云路下楼了,他直接走到刘长志右边沙发上坐下,从手心里递过两个青色的橘子直接放在后者的茶杯旁。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组合?茶与酸橘子?刘长志并不敢相阻,看着眼前的神奇搭配心想最多喝口茶,那橘子一看就知道还没熟,哪怕咬上一口,自己那口老牙必然全部得拉丝,想到这里他内心一阵酸,眉头不自然的皱着。
“云先生、我今天来是想请您帮忙的,规矩我懂,您看…”
刘长志赶忙把此行目的摆明,生怕再晚一会对面那高深莫测的男子会要求他当场把橘子给吞了。
“刘叔!您年纪与王叔相仿又是他的朋友,我这般称呼不算见外吧?另外、您叫我云路便可。”
“都行、都行!”
刘长志分明有些意外,见云路把姿态放低,他本来就是要求人办事,自然笑脸回应。
“不瞒您说,打从在屋外看见您的天灵,我便知刘叔您活不久矣。”
听完这话,刚才还一脸和善的刘长志突然像被雷击穿一般,半响才叹了口气,缓缓说
“云路先生不愧为南岭传人,血癌晚期,昨天我的私人医师跟我说大概还能有月半时间。”
“不!刘叔您只能活到下个礼拜。”
如果说刚才云路的点明像一道惊雷,那么这会的话语便像一支箭,直穿他的内心。
刘长志像是个好不容易接受断粮的登山者,一回头发现雪崩了。
“您面若黄蜡,双眼无神,脸上还有青斑,不是生理病因相,应该是体内五行药石相斥,他因。”
“你的意思是…我中毒了?不合理啊 !血液报告和症状,小张一直…”
说到他口中的‘小张’,刘长志明显顿了几秒,突然一脸绝望的瘫坐在沙发上,胸口涌起剧痛,一口气就卡在喉咙间仿佛下一秒就要呼吸不过来,水玲儿见状急忙走过去扶住他,轻拍后者背部,满眼都是对眼前老者的同情。
“喏!橘子皮,剥两片放他嘴里。”
云路指了指桌上的青橘,水玲儿心领神会的把两片指甲大的青皮塞进刘长志嘴里,后者艰难的喘着粗气,好不一会儿才缓缓回过神,含着口中又苦又酸的青皮,他脑子里不断的回想起刚才云路口中传来的噩耗,又想起一开始云路无缘无故递来青橘,心里既复杂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