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你说什么?”
“那,那陆平,已经死了?”
朱珞不敢置信地抓住朱瑛的肩膀,面色苍白。
“也就是说,苏钰,他,他还是在骗我?”
她抑制不住地倒退几步,嘴唇毫无血色。
“他骗我,我这么相信他,”
“他还在骗我,”
“骗我……”
“珞儿,珞儿!”
朱瑛忽然起身,一把抱住了双眸失去神采的姑娘,白皙的侧脸贴在了她的耳边。
她断断续续地说道。
“苏钰,他,他又骗你什么了?”
“没事的,姐姐在这里,没事的。”
她轻柔的抚摸着朱珞的后背,任由她靠在怀里。
“我在呢,我们以后,都不要理他了,好不好,珞儿,好不好!”
泪水划过琼鼻,落在唇上,带着苦涩的咸味。
她眼眸通红,紧紧搂着朱珞,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不、不是的姐姐。”
朱珞哽咽地抬起头,眼角红肿。
“我不是因为他、他骗我,难过,”
“而是,而是因为,他有可能,要死了啊!”
“他要死在这里了啊!”
呜咽的悲鸣后,是放声的痛哭,
她此时就像个从未哭泣过的孩子,
泪水止也止不住地流淌。
“死,死在这里.......”
朱瑛怔怔地念叨着,口中下意识地反驳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他可是剑仙,东疆,东疆如此战乱,他都没有出事,”
“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
她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娇躯不自觉地颤抖着。
“这,这天下,还有谁能杀他!”
她嘴唇惨白,目光也像是失去了焦距。
这时,朱珞抬起了眼眸,似是自嘲,也似是心凉。
“可是,他,”
“早就身受了重伤啊。”
身受了重伤!
这几个字就像是一把重锤锤在了她的身上,将心脏砸了个粉碎。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切都对得上了。”
她其实早就打探过苏钰消失的这几年究竟在做些什么,
包括他回来之后,
可仅凭一些只言片语,她根本就猜测不出什么。
但现在,
她全都明白了。
“苏钰,你已经丢下了我三年,”
“你现在还想要丢下我,”
朱瑛红着眼,抓起剑,腾身冲向了那爆发出剧烈的动静的地方!
“我绝不允许!”
……
等朱瑛来到城中那近乎废墟的广场时,
已然是人去楼空,
除了碎石和血迹,
她再也没能找到任何东西。
于是,
她发了疯似的,
找遍了整座临江城,
从黑夜,找到朝阳初升。
找到晨露从郁翠的叶子上滴落,
溅起了地上的点点灰尘。
她无力地跌坐在城门前,就像是丢失了魂魄,如同一个精致的人偶。
这里已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
苏钰,
没有死,
他还能像当初从宋都赶回来一样,
风尘仆仆地,为她捧起一把,
宋都的泥土。
……
苏钰在就不在城中了,
此时又怎能被找到。
事情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
临江城已经不再适合成为战场。
他只能佯装着败退,将他们引到了城外,
顺便带走了,那伺机而动,负责剿灭朱家的人马。
可一个耗光了所有炁,且重伤濒死的上五境剑仙,
又怎能敌得过,
这样的一群有备而来的敌人呢。
这是必杀之局。
甚至连幕后的人,可能都想不到,朱家还有什么生机。
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去瓜分这一个流传了近千年的庞然大物的尸体了。
但,任何谋划都是有漏洞,
哪怕是想到了一切,也会有不在掌控中的东西。
就像是,
他们以为,
朱家的剑仙已经重伤濒死,
以为苏钰根本就不会,朱家的秘法。
以为,
剑仙苏钰领悟的并非那朱家的秘法,
而是另一种剑意,
那个藏在丞相府中,
剑意——藏。
可他们又怎能想得到。
有些人,会为了几个人的平安,
便足足用两生两世去谋划,去布局,
到最后,
甚至不惜,
以身入局,
只为了,
胜天半子。
在那漆黑的战场上,
有疯子咧开了嘴,眼眸中满是猩红。
他狰狞地笑着,哭泣着。
“剑意——凌霄!”
“以身化剑!”
“请诸君,赴死!”
.......
临江城。
晨光照在女人狭长的眼帘上,
她像是有感应般,睫毛微微颤抖。
下一瞬,
她猛地睁开了眼眸!
“是他,是他!”
在城门外,
一个宛若蚂蚁般的黑点,
正一步一步向这里走来。
她几乎是飞一样地跑了过去,
紧紧地抱住了他!
也不知为何,
无论距离多远,
在看到那黑点的一瞬间,
她心就已经确定了,那就是她,
是那个她心心念念三年有余的男人。
“苏钰!”
几年来,她第一次喊出了他的名字。
“苏钰!”
“嗯。”
俊朗的男人露出笑容,眉眼温和。
和煦的朝阳的映照在他白皙的侧脸上。
他轻声说道。
“瑛姐,我回来了。”
“呜呜呜——”
女人贴在他的胸膛,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染湿了男人干净的衣衫。
此时的他,就像是得胜归来的将军,
凯旋。
可在下一刻,女人就发现了不对!
“你!唔唔嗯——”
她睁大了眼眸,湿润的眼眶蒙上一层更厚的雾气,
女人想要张开唇,却被男人大手按在了怀中,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来。
她拼命地挣扎着,极力想要挣脱男人的怀抱,
可本以为很难挣脱的怀抱,仅仅是微微用力,就被轻轻地推开。
朱瑛错愕地望向了男人,本想说些什么,
却在看到他眼神的那一刻,
放弃了。
“嘘,”
“瑛姐,安静地陪我一会吧,等到了家里,我再和你慢慢说好吗?”
男人柔声道,
眼眸里,是朱瑛从未见到过的,
乞求。
卑微得就像是,一头受伤的小狗。
她愣了愣,
忽地笑道,
正如那年新春初见般。
“好。”
于是
她牵起了他的手,
徐徐朝着城中的朱家走去。
……
只是,
她有些害怕,
这一次
你还是骗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