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淮以为贺之川会坐在他的对面。
结果男人大步跨过来，直接像其余情侣那样，跟他挨在同一侧。
温淮吃惊地瞥他一眼，贺之川神色淡定，垂眸回看不语，已经顺手拆开餐具，用服务员新上的茶水涮。
“您好，两位吗？”
温淮点头。
“这里是菜单，您二位勾选完了喊我一声就好。”
服务员小姐姐走后，温淮攥着手里的铅笔头，侧过脸看了看身旁的人。
这顿饭跟贺之川的恩情比，自然微不足道，温淮觉得自己可以慢慢还，多还几次。
而贺之川专心致志地清洗一次性餐具，完全没有点单的意思。
“你有忌口吗？我们两个点中煲够不够？”
“都可以。”
“要少汤干锅，加一包方便面，你想吃什么菜？土豆青菜金针菇，还是宽粉豆腐和培根？”
温淮眉头拧起，像是在解立体几何，时不时朝贺之川投去求助的神情。
贺之川便上手，用掌心包住他的手指，包括那个屁大点的铅笔，勾了几道菜，然后把服务员喊来。
交“卷”之后，温淮才陡然放松下来，捧着贺之川倒好的茶水小口小口地抿，仿佛对刚才的肌肤相贴没有任何感觉。
“这世界上有能难倒你的事吗？”
温淮歪头朝他看。
“为什么这么问？”
贺之川后脊贴着沙发软质靠背，没有端坐的时候挺拔，反而平添一股慵懒随意的味道。
“因为那个人直到现在都没有再骚扰我了，之前什么方法都不管用的。”
“你该不会是……”
温淮说着说着，好像意识到什么不得了的事，连忙捂住嘴巴，眼神往四周瞟去，确定没有人注意到：
“这样真的可以吗？”
贺之川无疑被他这样可爱的反应戳中，手指拢起又松开，正色提醒道：
“法治社会，不要乱想。”
“哦。”
温淮泄气，眨眼的功夫，热气腾腾的砂锅鸡公煲就被端了上来。
“其实我什么都没做。”
贺之川坦言。
温淮还在吹凉夹起来的土豆片，听到这话忽而愣住，塞嘴里咀嚼片刻，味道还不错。
“我只是派人查了一下昨天晚上品鲜居的顾客，但是涉嫌隐私，不太好解决。”
“嗯嗯，没关系的，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昨天晚上到现在，仅仅一天，不代表他放弃了。”
贺之川把上来的米饭端给他一碗，又将勺子递过去。
温淮从善如流地给他和自己的米粒上浇了两勺汤。
“不过他既然有所收敛，最有可能是他察觉到了，那么这个人确实是有点手段的。”
“没有胆量来跟我硬碰硬的话，说明他也不过如此，贺家他不敢碰。”
贺之川侧过身体，拳头搭在温淮背后，宽大的身躯几乎遮蔽了头顶亮起的灯。
“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的。”
特别是温淮在低头扒饭，打在眼睫上阴影一片。
他忍不住想，要是自己突然装晕扑到男人怀里会怎样？
温淮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连忙晃晃脑袋，扯了张餐巾纸擦嘴：
“我吃好了。”
他脸很热，没有去看贺之川。
“走吧。”
贺之川把桌上的军帽戴回头顶，虽然傻傻的，但是不耽误他帅。
温淮则一手捏着帽子，另一只手扫码付款，跟在他身后走出饭店。
“在这等会儿，我去开车。”
贺之川转身欲离开。
温淮下意识伸手挽留，拉住他手指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对方的话，神色不大自然，指尖像是被烫到一般撒开。
“我……我是想说，这点路我可以走回去的，不用麻烦了。”
他最近已经可以不用拐杖走路了，只是要慢一点。
贺之川没做评价，颇有深意地看了看他的腿。
“我觉得它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看。”
温淮后退上了一截台阶，探出那只受过伤的脚腕悬空晃了晃。
贺之川按住他，让开身体露出前面的路：
“在确保你绝对安全之前，我们两个都一起走。”
alpha让他走在马路内侧，军训外套扣在beta脑袋上。
“贺之川……”
温淮凝视路灯下他泛着光的轮廓，有些恍神：
“你可真是个好人。”
这话听上去怪怪的，叫贺校草一瞬间没有憋住表情，唇角撇下来：
“温淮。”
“嗯？”
“没事。”
男人似乎叹了口气：
“以后要想表达感谢，还是送小礼物吧。”
月亮静悄悄地爬上早已光秃的枝头，洒下皎洁如水的光路。
而走路的两个人缄默不语，中间隔了几组词汇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