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谢齐婉那边的说法，首先，她和陈准安和邱煜冬两人的确是性方面的同伴，是她自己要求的，她爱慕两人已久。
其次，当时从别墅区方向走出来的原因是，她一般习惯早于约定时间到达，其实她到的时候火势没有很大，完全可以进去救人，但因为害怕，而且看见邱煜冬就在附近，以为他会进去救人，犹犹豫豫地还是跑走了。怕说出事实被邱煜冬胡乱安上罪名才没敢说。”
卫椿说完后，众人消化了几秒。
饶辰阳无语：“爱慕已久？这两个小混混有什么可爱的？爱他孤身走暗巷？”
梁禹附议：“确实，两个人在学校里没少做坏事，如果是仇杀，排查范围可就大了。”
“也可能涉及父辈的人际关系。”程易江这么一说，大家更感觉到任务艰巨。
“话说回来，谢齐婉的话也不能全信，那里面没有监控，怎么编都行。”林知年提醒道。
话音刚落，卫椿的手机铃声响起，他蹙起眉头，把来电显示给大家看。
是陈松承。
他接起电话听了两句，把手机递给程易江，示意他接电话。
程易江开了免提。
“你就是程队长？久闻大名，久闻大名啊！”陈松承声音浑厚有力量，但真实情感不多，恭维和虚伪占上风。
“不敢，您有话直说。”
“没什么，就是希望你们能早日找到凶手，还我儿子一分公道！我这做父亲的，每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啊……”
程易江拿出之前在纸上列的疑点，顺势就问了起来。
“您名下这座别墅的存在有哪些人知道？”
“啊，就我家人。”
“您平时工作上有与人结仇吗？”
陈松承支支吾吾起来：“没……没有吧，我都是按规矩办事，有人觉得不满，那……那也不是我的问题啊。”
“您家人有与人结仇吗？”
“没有！我妻子性格很好，准安这孩子就是调皮了一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饶辰阳听得直翻白眼，和梁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学着电话里陈松承的话做出阴阳怪气的表情。
程易江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待，沉默中，陈松承坐不住了：“也就有一个女孩，叫什么小青，心理承受能力差，我儿子和他朋友跟她开了个小玩笑就想退学，但是我们已经给了她赔偿了，六万块哪！”
明明是电话里传出的普通人声，林知年却感觉分外刺耳。
她注意到程易江握着手机的手越攥越紧。
“邱煜冬和邱守吾了解吗？”
“哎呀邱书记做人也不错的，他儿子和我儿子玩得很来！”
“好，我们会找出真相，节哀顺变。”
“那就好，那就好……先替我儿子谢谢你们了！”
挂了电话，众人一时沉默。
还是卫椿先打破宁静：“所以说，凶手知道别墅的存在，能够近陈准安的身，还和他有直接或间接的过节？”
梁禹迅速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这是邱煜冬和陈准安两个人发在朋友圈的别墅度假照片，不少同学点了赞，看这个样子凶手是同龄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咱们分组吧，一组人多点，跟进同学关系，一组人少点，看看父辈有没有什么进展。”
众人没有异议。
————————————
林知年决定去何小青家里看看。
根据昨天通话里陈松承的意思，他认知里最严重的事是关于何小青退学一事，不管是想要查案还是单纯去慰问，她都想见见。
普通的楼房，普通的装饰，却让人觉得暗得喘不过气来。
何母眼睛肿着，看样子哭过，也没睡好觉，何父拍拍她的肩，叫她去休息，问题就让他来回答。
他长长地叹口气：“那小子死了算是老天有眼，我们家小青受了罪啊……”
“听说您收集了一些校园霸凌的证据，没能上报，您可以转交给我们。”
听程易江这么说，林知年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对，他说过，要查明真相，包括那些丑陋的真相。
“你们是市里下派来调查的？”何父眼神忽然不那么浑浊，一丝丝清亮起来，好像哪怕有一点可能，也是莫大的希望，“好，好，我这会就拿过来！”
林知年接过，手上证据分外沉甸。
“那小青最近好点了吗？”
“比之前好多了，也偶尔出来吃饭了，前几天还有同学来看望她呢！”
“同学？”
“也是个女生，小青说她们是很好的朋友。”
程易江和林知年交换眼神。
“叫什么名字？”
何父思索着刚要开口，一道极响的开门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何小青打开了房门，蓬乱的刘海下一双眼睛漆黑无神，这和档案上她青春洋溢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
林知年粗略看了看，她不敢放开手脚遮遮掩掩着的身体部位，要么是淤青，要么是烫伤。
“爸，我想喝粥。”
何父边答应着，一边快步走去了厨房，见状，何小青这才转过头来回答他们的问题：“她是我的一个笔友，我们一直用笔名沟通，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很幸运你的朋友能陪在你身边，”程易江微笑，“今天打扰了，我们先走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何小青握紧了拳头，指尖发白，眼里盈满了泪，与他们道别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林知年看得心疼，出门时，想起邱煜冬那丑恶的嘴脸，自己都没注意自己脚步加快了些。冷静下来，思绪回到案件上，自顾自地开口说起来：
“本来以为何小青的好朋友是一个突破点，没想到是互不知道真名的笔友，她的笔友应该不至于去复仇吧？”
程易江一直不急不缓跟在身边：“有一点很奇怪，何小青在那个时机恰好出来，又直接回答了我们的问题，说明她之前一直在听。”
林知年反应很快：“这么说她其实是想支走何父，然后出面回答这个只有她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还有最后她的反应，”程易江看向林知年，“你觉得当时她是什么情绪？”
皱眉，攥手，颤抖，流泪……
“我感觉除了悲伤，还有一点……愤怒？愧疚？”
“所以说她这里还是有疑点存在的。”
没错，那分愧疚从何而来他们不了解，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和案件有关，但事无巨细地查一查，说不定就有收获。
而此刻，何小青又回到了自己房间，小心翼翼拿出盒子里所有的信件，她望着署名处刻在心里的“谢齐婉”三个字，指尖细细抚摸过去。
曾经她们俩在周末迎着阳光在大街小巷聊天说地，也在月圆风清的夜晚互相袒露心声；但自从遇到邱煜冬和陈准安之后……
她只敢一个人在深夜偷偷想象，像鬼魅一般摩挲那个永远失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