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年不知道此刻应该干什么，站在原地不知不觉就开始憋气，头偏向一边，尽力忽视程易江的目光。
音乐声远去，人群见今晚并没有什么热闹的表白行动，又恢复了各自吵吵闹闹的交流。
林知年知道这样的事情不能含糊和逃避，但一想到对面是程易江，是队长……
最终，她深呼吸两次，打破了二人之间这一份静谧。
“我有很多缺点……”
“每个人都有。”
“但其实你比我优秀很多，在大学里你就名声在外，而且……”
她忽然“而且”不下去了。
她知道，自己想要说出来的一番话只是想反复朝他确认“是否是我”以及“是否值得”。
但她是不是值得，不需要从别人口中获得肯定，况且，她知道程易江一定会说出她要的答案……
“好吧，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喜欢，不过夜晚和音乐容易让人产生冲动， 我现在，我现在说不出我的感觉。”
林知年飞快地看了两眼对面的人，即使并不仔细，但仍然能感受到他眼里溢出来的温柔和笑意。
“我知道，”程易江缓缓说道，似乎是因为说出了心事，语言也不再避讳，“你这样坦诚的样子很吸引人。”
“不过，平时在队里你可别……”
林知年一时不说了，虽然她相信程易江自有分寸。
“我知道，”程易江上句不接下句，“你害羞的样子也很好看。”
搞什么！美女羞涩jpg.
“我要回家。”
不知为何，林知年怕他误会，又补了一句：
“就是……冷静一下。”
一直到自己家小区楼下，林知年呼了口气，本以为紧绷着的神经可以放松一下，一句“再见”还没说出口，就看见程易江不紧不慢打开车的后备箱，里面放着两个很大的硬纸箱。
她走近一看，纸箱里放着大大小小、各种颜色和形状的礼品盒。
“这是？”
“四年前开始，每次有应酬需要买礼品，或者偶尔自己上街的时候，看到好看的，都会想着你会不会喜欢，所以……它们都在这里。”
“这么多……”
“二十六件。”他笑，“不够多。”
林知年看着这些一眼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礼物，没由来地想问一个问题。
“如果，”她看着他脉脉的眼神，却没有感到一种消极的不舒服，“我没有和你说出我的困扰，你准备什么时候告白？”
“等我买到九十九件礼物。”程易江淡淡的笑， “那时候你总该发现我露出了一些马脚吧。”
九十九件礼物。
那也是他为了迈出这一步的一点一点积攒的决心吗？
“这个箱子里也是？”
林知年指了指旁边的纸箱。
“这里是一些零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这些……太多了。”
“我在追求你。”
林知年耳根子连带着面颊发烫。
她本想坚持拒绝，但她也了解一点程易江的性格，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底……
“我送上去？”
他语气里带些期许。
“一起吧。”
说着，她环抱起零食盒子，却发观装得太实，她不太抱得起来。
“我来。”
程易江轻松捧起，很快就走进公寓大门，电梯到达楼层，又迅速捧到了她家门口。
好巧不巧，荀木此时正巧出门，见到林知年，热情地叫了声“知年姐姐”，打完招呼走近几步，也发现了她身后放下箱子站起来的男人。
“呃……”荀木有点害怕这个陌生男人有点冷淡的眼神，视线游转在二人之间，灵机一动，“……姐夫？”
果然，他神色放缓了很多，甚至有些愉悦。
林知年“他” 了半天也没说出一整句话，反被程易江打乱了思绪。
“你好，我是她的好朋友，还不是什么姐夫。”
荀木一副“我懂”的表情，挥挥手下了楼。
————————
送走了程易江，林知年大概收拾了一下客厅，坐在地上开始拆箱子。
光是把它们都拿出来摆在地上就占了不少空间，每一件礼物里都放了一张手写的明信片。从大牌口红套装到手工围巾，从几句思念到三行情书……
箱底，压着一叠信和一叠纸条。
四十六封信，二十封是读后感，二十六封是情书，纸条从四年前记录到现在，每张上都写着一些日常的美好的事情。
林知年一封封一张张看过去，一直读到凌晨三点，收起它们的时候，指尖颤抖，视线模糊。
她曾在图书馆借过二十本与专业无关的和散文集，程易江一一看过，并且写下了他的思想；和纸条一样，从四年前开始，纸的褪色程度也不同，只是字里行间一直表达着同一个意思。
她未曾体验过这般被人挂念的感觉，他愿意了解她喜欢的东西，愿意将每天想要分享的小事写下来，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出去。
他写：今天阳光很好，图书馆阶梯上睡了一只小猫，懒洋洋的样子很可爱，如果有机会，好想和你一起养一只。
他写：《小王子》里说，重要的东西，眼睛是看不见的。从前我半知半会， 直到今天回校演讲，在食堂，我好像感受到了你片刻的靠近。
他写： 不知不觉工作了三年，遇见事情，我常常想，如果是你你会怎么看待呢？一想到世界上某个地方存在着一个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人，就觉得很好。
父母空缺了十四年的青春，她早就习惯默默消化，独自生活，可就在这些她排斥外界的瞬间，一直有人远远地珍藏着她的一切。
不得不承认，看完这些，林知年冲动得想给他打电话。
按捺住这样的情绪，她又打开那个零食礼盒，一眼望过去，都是自己爱吃的。
最上方依旧是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爱上和爱下去问样重要。
服了，她被哄的很开心。
这种最原始的以纸笔传递思念的方式，对她来说是浪漫且极具吸引力的，一下子收到这么多，自然会激动许久。
不过……
她浅浅计算了，这二十六件礼物至少十五万，今天这首歌估计也是他买的，再加上那些无法用金钱无法衡量的心意……
他和饶辰阳到底谁是有钱人啊……
不出意外，林知年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