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想来想去，无处泄愤，砸几下桌子，又站起身来回踱步。
他不是傻子，听得出来那警察分明就是话里有话！
他想起之前看见的一幕幕：金招会抓来路边的野猫关在仅留一丝缝隙的黑匣子里，有时候跟他到田里干活，看见田鼠一脚踩下去还会转转脚尖直到死透……
他一直没当回事，睁只眼闭只眼，但如果他真是对人这么干……
金宝越想越坐不住，在家里躺着躺着躺了半天，脑袋都想空了，也没想出来自己做的对不对。
一到下午四点半，他就骑上三轮，马不停蹄往人才公寓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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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上，林知年正无聊地看着窗外，忽然收到安科大校方配合她工作的人员发来几条消息，说是今天上午有人看见金招在后山虐猫，还偷偷拍了一段视频。
林知年点开一看，拍的模糊，但依稀能辨认，金招像机器一般，一脚一脚很有节奏地踹着脚下的小动物，尽管它已经一动不动。
车上其他人也看见了这段视频，纷纷表示鄙夷。
“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他这么变态！看来这赵欣渝确实是真爱……”梁禹啧啧道，“对了，也不知道辰阳那边什么情况，我去问问追踪赵欣渝到哪步了。”
韩溯从看看表，问道：“易江，你话说的那么明白，金宝总不能听不懂吧？”
程易江笃定道：“他会来的。”
果不其然，不消一刻钟，那辆熟悉的三轮车和风尘仆仆的身影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看着金宝急匆匆上了楼，程易江抬头看了一眼三楼窗户。很好，窗帘依然拉着。
四人下了车，远远地跟在金宝身后，等到听见了开门又关门的声音，这才大胆地走到门前去。
这里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按照金宝的嗓门贴着门就能听得清楚。
起初，他们等了几分钟，里面悉悉索索的，听不清讲话，应该是在正常地好好交流。但果然，又等了一会，就听见金宝熟悉的大嗓门。
“我拼死拼活培养你，是想让你出人头地，不吃没文化的亏！我都是为了你好啊！作为你的爸爸我怎么可能害你呢！”
“够了！”
林知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往门上猛地一砸，贴着门的耳朵瞬间听见放大好几倍的碰撞声，一时只觉得“嗡嗡”响，身子下意识一抖。
一只大手反应极快地覆上她的耳朵，她整个人一下子被程易江不远不近地护在身前。
她略有些害羞地短短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听见里面有动静，又立马拨开他的手继续贴到门上。
“小兔崽子长脾气了是吧！你杀猫杀狗我不管，我就问你，你室友这事儿跟你有没有关系吧！”
“当然没有。”
“那就行，写点儿符去去晦气！还有，下次考试再考不好，别怪我不客气！”
几人又听了一会，估摸着谈话接近尾声，迅速下楼回到车里。
“这一家都有毛病吧？还杀猫杀狗我不管，我看人就是金招杀的，金宝算罪魁祸首，帮凶！”梁禹没忍住，一顿臭骂。
林知年愁：“目前我们也没有决定性证据啊。”
程易江接话：“范有云不是被割下了舌头吗？我查过，五行中的‘火’在五官上代表‘舌’，如果金招要作法，舌头必然有重要作用。”
林知年也想过这一点：“我查过金招和赵欣渝的消费记录，没有购买福尔马林的痕迹。”
韩溯从摇摇头：“医科大的话，有很多机会接触福尔马林吧？再不济勉强能自己配置。”
“或许用不着福尔马林？舌头可能被埋在哪儿或者烧掉了？谁知道迷信者如何作法呢？”梁禹耸肩，补充道。
几人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饶辰阳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赵欣渝主动找我自首了。”
……
审讯室中，程易江和饶辰阳坐在赵欣渝的对面，其他一行人在监控室内看着一切。
“讲讲吧，作案动机和作案过程。”
“范有云看不起金招，所以金招受了影响，成绩下滑，还要接受他爸的教育……”
赵欣渝攥紧拳头，指尖微微发白，双眸似乎也因陷入痛苦回忆而泛红。
“我看不惯范有云，尤其是他抢了金招的评奖之后；所以我把金招灌醉，自己偷偷跑出去跟着范有云回了公寓，用一些小伎俩吓吓他，又穿了雨衣把他带到河边杀了。”
“你说是范有云抢了金招的奖项，何来‘抢’字一说？”
“金招那么优秀，连年拿奖，只可惜我们都是乡下来的，当然争不过城里人！”
林知年听得直摇头，她看过范有云的档案，实打实的努力型选手，能评选上是因为确实够格。
“仅仅因为评奖一事？”
“不……是范有云偷了金招的气运！自从他搬来合租之后，金招成绩就下滑了，没少受他爸爸的毒打！”赵欣渝眼眶红得厉害，“我心疼他，所以……想从源头解决问题。”
“真正起作用的解决问题的方式难道不是陪伴他，鼓励他不气馁吗？”
“这太慢了。”
众人都知道为什么慢，一头是高强度的极权施压，一头是微乎其微的漫长的治愈和陪伴。
“怎么吓的，又是怎么杀的？”
“利用最简单的镜子，装神弄鬼，欺骗他的视觉，再加上我趁他洗澡的时候往他的杯子里放了卡马西平，头晕加上视觉欺骗，肯定会被吓到；然后他跑下去了，我就跟着他，带他去了河边，杀完就扔进了河里。”
“金招知道吗？”
“他不知道。”
“为什么砍掉他的手指？”
程易江此话一出，众人屏息，知道这是在诈她。
“因为讨厌。”
“好，感谢配合。”
二人起身离开，走到监控室内。
“不是吧，细节都没弄明白就跑过来顶罪，真爱无疑。”饶辰阳扶额。
韩溯从发问：“易江，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诈她？”
程易江答道：“关于惊吓和杀害两个环节，她叙述语言不同，一个拥有‘在他洗澡的时候’这样的描述，一个几乎一句带过。有理由怀疑，她负责惊吓，金招负责杀害。”
“所以，”林知年歪头，“惊吓这一步完全就是为了给他点颜色看看，看着唯物主义者的恐惧以找回一点可怜的自尊心这种？”
“这是可怜自卑又自大。”梁禹精辟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