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玲珑听他这么讲，安下心来。
既然不是丹药的问题，那也就与她无关了，也就不再多问。
段尚天叹口气，轻轻揭开盖在赵帆身上披风。
仅看一眼，就眯起了眸子。“谁干的？”
手法实在太过残忍。
“邪修，已经被我杀了。”说起邪修，一股冷意就从九玲珑周身蔓延而出。
还有一个凌霜雪没解决。
段尚天的脸也冷了几分，“哼，看样子，是时候联合一下几宗，肃清一下这帮臭虫了。”
这些事九玲珑管不着，昊珺也不想管。
他拉起九玲珑的手，“走了。”
段尚天还有些豪言壮语未在昊珺面前表露出来，两人就消失在了大殿。
回了山顶小院，九玲珑还有些怀念这里。
她拉着昊珺在榻上坐了下来，“外面事儿太多了，还是在这里讲吧。”
昊珺拥着她躺了下来，“我的故事，又臭又长，你真的不会嫌烦？”
九玲珑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昊珺的事很有兴趣。
想要知道关于他的，所有的一切。
“我是个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从我记事起，就在与野狗夺食。”
他一开口，就让九玲珑感觉到心疼。
“但我体质特异，不用刻意聚灵也能修炼。故而没有人指导，我也轻松走到了入灵境那天。也就是那一天，我被师父发现，带回了万中山。”
“万中山并不是什么大宗门，可师父却给了我最好的修炼资源。他倾其一生，送我跨入窥天镜，而后，他寿数将近。为了让他突破，我才离开临天界，去为他找丹药。”
他很平静的阐述故事，却没有吐露他内心的那些情感。
与师父在一起的那些年，是他此生为数不多的，享受着被爱护的感觉。
所以在知道师父寿数将近时，他恐惧，害怕，还有那颗心，茫然四顾无处安放。
“离开临天界，我遇到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段尚天的师父谭铁军，就是我最初遇到的挚友。”
九玲珑看着他回忆的谭铁军时，嘴角似有若无的一丝笑意，忍不住询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实，憨厚，看什么人都觉得像个好人。”
九玲珑诧异，这样的人是怎么教出段尚天这样的二货徒弟的。
“后来呢？”
“后来，我遇到圣流萤。”昊珺的声音开始变得沉重。“我们遇到她的时候，她正被一只魔兽追，老谭救了她，她便一直跟着我们。”
“我们一起闯过各种秘境，去过很多大能者的坟冢觅宝。后来终于找到了丹药，但回去时，师父已经不在了。”
他的声音不遗憾，可九玲珑却知道，他的心里，大约是遗憾极了。
她用力环住他的腰，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不该刨根问底，促使他自揭伤疤。
他摸摸她的头，示意自己没事，毕竟过去了五万年，很多情感，早已变得平淡。
他很开心小狐狸对他的事感兴趣，不同于她的懵懂，他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们突破坐天境时，神界找到了我们。作为灵修的我们，无数次生死徘徊获得资源，也不过就是为了一朝成神。”
“可是神有什么好？”他的嘴角露出讥讽的笑意。
这一刻，九玲珑才重新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
“神主将所有人都当成仆从，只要是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反抗，反抗者便视为魔族余孽对待。”
“彼时，我不满神界诸多束缚，圣流萤不满神主的骚扰，唯有老谭，只是思念着乾元宗的小徒弟，所以我们计划着逃离神界。”
“那一夜，我和老谭在神界出口等她，久等不来，我们怕她遇到危险，回去找她时，她正巧被神主堵在卧房内。我一时气愤，伤了神主，也惊动了神众。我们三人便只能逃，后来才得知，我们被神众打上了魔族余孽的标签。”
昊珺轻笑，什么是魔族余孽？魔族余孽，不过是用来掩盖一切罪证的一块遮羞布而已。
“后来圣流萤出卖了我们，我和老谭在血神山被伏。也是在那时，我被迫断了与灵宠结契的能力。老谭拼死护我逃离，被神众打至魂飞魄散。”
他的拳头在九玲珑看不到的地方握起，那一条条筋脉凸起得异常明显。
他这一生，唯是对这二人留有亏欠。
他师父，以及老谭。
所以此后的许多年，他掩藏气息，藏在乾元宗，将段尚天带到能独当一面。
“浩天宗的老宗主，是我曾与老谭意外救下的，也跟在我与老谭身后许久。后来我被神众追杀，他怕受牵连，从乾元宗分剥出去，自己创立了浩天宗。”
九玲珑恍然，怪道段尚天对谁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唯独见到浩天宗那老头就像被踩了尾巴似的。
“你呢？你好像半点不生他气。”
昊珺将她搂的越发的紧，“老谭已经因我而死，何苦再牵连更多的人？”
“所以，你才那么孤僻，常年一个人待着？”九玲珑感觉自己摸到了真相的大门，昊珺此人，远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冷血。
昊珺危险的凑近九玲珑，“谁说我孤僻了？”
九玲珑讪笑两声，“你和那些魔相处，他们离你恨不得十丈远，不是孤僻是什么？”
昊珺捏着她的鼻子，“那叫王者之气，懂吗？”
“懂，懂，王霸之气。”
在昊珺眼神再次扫过来之前，九玲珑飞快的捂住鼻子，转过了身，背对着昊珺。
昊珺浅笑着躺回去，双手置于脑后。
有小狐狸在身边，他再提起那些过往，心中的情绪竟是浅淡了不少。
九玲珑见他没动静，又扭过身来。
怕他伤心，想了想，对他道：“其实我也挺惨的。”
在昊珺疑惑、探究的目光下，她瘪瘪嘴，努力做出一个悲伤的表情。
“我爹娘都被舞渊那个老妖婆杀了，她们还虐待我，整天用荆棘藤鞭打我。”
“凌霜雪还用刀子扎我，为了得到我的九尾化神兵，后来......后来......”
她说不下去了，后来她就遇到昊珺，昊珺从不曾委屈亏待过她。
帮她修炼，帮她报仇，她就像是个被上天眷顾的孩子一样，过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这惨她实在卖不下去了。
“啊，对了，你给凌霜雪下的印记又没了，你猜她现在是不是又去干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