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焕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善良的人企图让底层的人民脱离苦难,但是他们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很多人吃饱都是问题,命都快没了,怎么敢奢望幸福?
“幸福是奋斗出来的。”林牧云依然坚持,“天可以在挥手之间摧毁一个人一辈子的努力,那是因为这个人的努力本身就不堪一击,他的房子是茅草做的,一把火就可以烧掉,但是天可以摧毁我用石头做的房子吗?”
“石头做的房子?”林焕当然知道林牧云这说的只是一个比喻,只是这个比喻太过晦涩,他没能琢磨明白。
“很久很久以前,人们不会生火也不会制造武器,所以夜晚来临时只能躲在洞穴里面,那时候,外面的一切对人而言都是危险的,可是后来人们有了火,有了武器,他们就可以在夜晚出来活动,曾经的某些东西就不再是危险。”
“人与畜生的区别在于,人可以依靠双手去改变生存的环境,让自己过得更好,而不是任人宰割。从古至今,人是在不断进步的,每次进步都可以让我们更有能力去反抗天意,我们懂得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天意再也拦不住我们前进的步伐,之所以还有那么多苦难的人困于天意的淫威,就是因为不够进步,还不足以真正反抗天意。”
“想要人们奋斗出幸福,那就需要更先进的技术,更充分的知识,只有人们真正体会到征服自然的感觉才会勇于尝试,而不是安于现状。”
林牧云一席话值得深省,他说得慷慨激昂,有理有据,林焕听后也是陷入了沉思。
林焕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了,自打他那六月份在飞燕楼挨了打,差点死掉之后,整个人就变了。
他说他去了一个梦里,在那里参悟了某种大道,也正是这个梦让他觉醒,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林焕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目前看来,云城一片祥和,就连西岭县受灾百姓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显然是好事。可是问题在于,这个世界总有些人不希望那些人幸福……
杨家府邸。
“老爷,已经安排妥当了。”杨家一个管事回来汇报,“找了几个高手,明天林焕成亲,趁着热闹,夜里杀了林家父子,一了百了。”
“找的人可靠吗?”杨耿阳再确认一遍。
“一流高手,杀人于无形,绝对没问题。此事一成,他们立刻随东海船队去桑国,从此谁也查不出来真相。”
“很好!”
杨耿阳总算是放心了些,林家父子不过是普通人,除了那个蜀州来的小女孩是一流高手,到时候只需要把那小女孩引开,林家父子就无人保护了。
入夜,林牧云给宁若雪写了一封信,告知她林家的喜事。林牧云还想在云城待久一点,因为这边的工作才刚刚开始,恐怕要等明年五六月才能去京城看她们二女。
这么说宁若雪肯定会很伤心,不过没办法,儿女私情终究是细水长流,如果因为时间而断流了那也只能认了。
写完信,叮嘱小宁明天有空拿去官邮寄出去,然后就得乖乖睡觉了。
文历六年十月二十九,宜纳采、订盟、嫁娶、移迁、入宅,越州云城,林府。
五更天林府上下就开始忙碌起来,林牧云也被小宁叫起了个大早。带着惺忪睡眼,林牧云被套上了定制的礼服,一身红底金色纹饰的大衣裳。
洗漱之后去了前堂,正好,老爹林焕也是这个状态,外边星星都没有下去,人却要起来等待,是等着,什么事都不用做。简直毫无人性。
接亲的媒人在前院指挥着迎亲的队伍做准备,时而说这个抬轿子的步子不对,时而又说那个持花牌的高度不够,这婆娘也是一夜没睡。
林牧云和林焕对视了一眼,二人都好无奈,这个时代的成亲也是真的麻烦。林牧云撑不住,又趴在桌上补觉了。
此时,城南向家的小屋也是灯火通明,张灯结彩。向鱼坐在铜镜前,几个林家来的丫鬟为她梳妆打扮。
向老三穿了新衣裳,在门口来回渡步,没想到宝贝女儿真的要出嫁了,还是嫁给大殷的大地主。
东边天蒙蒙亮,林府这边就已经相当热闹了,倒不是宾朋来了热闹,而是下人全都动起来了,特别是后厨,今天来的宾朋不少,需要准备很多佳肴,从昨天准备到现在,一点都没有闲着。
迎亲的队伍准备完毕,一匹健壮的白马头戴红花停在门口,那是林焕的坐骑,林牧云看了就有些心疼起这匹马来,二百多斤的胖子骑在它身上,胖子难受马也难受,若不是自古形成的礼仪,胖子才不愿意骑马呢。
早上八点左右,林焕的迎亲队伍就敲锣打鼓地出发,前往城南向家接新人。童家坞男女老少全都出来围观,出了童家坞,街边的也围了不少人,许许多多的小孩子跟在迎亲队伍后面玩耍,十分热闹。
林牧云就不去啦,在家等着,而且根据礼仪规定,他作为嫡长子今天是必须留在府邸的。
前脚刚送走迎亲队伍,洛玲珑就出现在林牧云身后。林牧云刚要回府却差点迎头撞上,魂都快吓出来了。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神出鬼没的?直接出现在我面前不行吗?”林牧云吐槽道。
“谁知道你的洞察能力那么差,像你这样的,遇到一流高手,必死无疑,可能二流高手都可以轻松杀了你。”洛玲珑是一点不给林牧云面子。
“切!我要死了,你这护院也不用当了。”
“诶,要不是看中你有钱,我才不愿意保护你。”
“……”
林牧云突然感觉自己养了白眼狼,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竟然掉到了钱眼里,果真是势利眼。
“说正事。”洛玲珑突然就正经了起来,“杨家找了几个高手,打算今夜对你和你爹动手。”
“啊?他们头这么铁吗?”林牧云还以为杨家会聪明点,从此收手呢。
“一共三个顶二流高手,离一流行列就一步之遥,我自己可以处理。而且他们仨都在城外山林的一处茅屋内,今夜要不要我动手除掉他们?”
“嗯,入夜之后你把他们仨的人头送到杨府。”
“好!”
说罢,洛玲珑退下了。林牧云看了看门外,来林府看热闹的人还挺多,笑道:来吧,来吧,在云城,林家怕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