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甜的就好。”闻予惜笑得像只小狐狸,掀开被子平躺下来,“喝完再走吧?”
“好。”明浅替她抚平被角,提醒着,“喝完甜的要刷牙再睡。”
闻予惜皱了皱鼻子,哼笑一声:“还当我是小孩儿呢?你洗澡的时候我就刷过了。”
明浅也笑,“好吧,是我不对,忘记你已经是大人了。”
闻予惜嘿嘿笑,问:“明天我们几点起床?”
按照帝都的习俗,结婚第二天,新人要备好礼物,一起问候双方父母。
“要早一点。”明浅说,“明天我们先去监管中心测匹配值,然后去民政局领证,最后再去两家老宅拜访。要忙的事比较多,六点起可以吗?”
“好,”闻予惜点头,“我定个闹钟。”
“不用,明天我叫你。”明浅语气轻柔,“闭上眼睛,睡吧。”
闻予惜眨眨眼,“你喝完水了吗?”
“喝完了。”
“要走了吗?”
“要走了。”
“那我要这个。”闻予惜从薄薄的被子里伸出右手,张开五指晃了晃,“来呀。”
短促的笑音响起,明浅问:“这是什么?”
“晚安击掌。”闻予惜笑吟吟道。
晚安还要击掌?
明浅神情纵容,依言伸出手,轻轻贴了贴女孩的掌心,“晚安。”
闻予惜迅速把手缩回被子里,“晚安。”
明浅给她留了一盏昏黄的暖灯,悄无声息地带上门,留下一室清苦的黑咖啡气息。
闻予惜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右手握紧,贴近心脏的位置,蜷起身子,想让女人的余温留存得更长久些。
“晚安,老婆。”
……
夜幕深沉。
明浅小心翼翼地拧开主卧的门,在暖灯的笼罩下缓步走到床边,垂眸注视着眼前的女孩。
闻予惜睡得很熟,呼吸轻浅,胸腔随之有规律地起伏,脸颊透着可爱的粉红色,睫毛浓密,肌肤细腻,俨然有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
她真的长大了,而且长得很好,是个非常漂亮的Omega。
漂亮到让人觉得陌生的程度。
明浅眼中闪过一丝怅惘,微微俯身,牵起闻予惜搭在床沿的左手,摘掉她无名指上尺寸不合的婚戒。
——这个戒指是为闻倾城量身定做的,自然不适合闻予惜。
计划赶不上变化,明浅再怎么聪明也做不到预知未来,婚纱和祝词可以当场更换,花费几个月时间做好的婚戒却不能。
小姑娘第一次结婚,多么隆重都不为过。
她是被闻予惜依赖的姐姐,她应当给闻予惜最好的一切。
明浅将戒指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准备好的软尺,绕上闻予惜的无名指,认真地记下数据。
丝丝缕缕的香气钻入她的鼻腔,是属于Omega的信息素的味道。
闻予惜的信息素非常独特,不像其他Omega一样甜软乖顺,是极富层次感的气味:
前调是生姜般的辛浊,有点刺激性,中调则是松柏和茶叶混合的中性香,感受过这些之后,才能闻到后调类似花卉的、恬淡安神的清香。
明浅思忖许久才想起来——
这是迷迭香的味道。
她不由回忆起以前看过的某知名教授的信息素研究文献。
文献里说,大数据表明,拥有刺激性类别信息素的Omega性格普遍较差,固执暴躁、睚眦必报,占有欲强得可怕,十分不好惹,是不适合做伴侣的。
想到这,明浅忍不住勾起唇角。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她都很难把“不好惹”这个形容词和闻予惜联系在一起。
可能是见过她太多可爱的样子了吧。
明浅取出抽屉里的戒指,重新为闻予惜戴好,描摹着女孩的容颜,目光充满怜爱。
“做个好梦。”
·
翌日早晨六点,闻予惜被明浅准时叫醒。
“予惜,起床了。”
“……姐姐。”闻予惜揉着眼睛,懵懵地说,“早上好。”
“早上好。”明浅把一套未拆封的夏装放在她枕边,“你的衣服被杨阿姨洗了,还没干,今天就穿这个好吗,按你的尺码买的。”
“谢谢。”闻予惜坐起来,难为情道,“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洗漱完就下楼吃饭吧,有你爱的燕麦粥。”说到这,明浅顿了下,不确定地问,“你现在还喜欢燕麦粥吗?”
“当然喜欢啊,”闻予惜点头,意有所指道,“我很长情的,只要喜欢就会一直喜欢。”
“是吗,”明浅轻笑,“那就好。”
洗漱过后,闻予惜换上新衣服,下楼到厨房吃早餐。
可能是为了方便拍结婚照,明浅给她准备的是学院风的夏装,白衬衫配深蓝色百褶裙,青春靓丽,朝气蓬勃。
杨阿姨见到她,笑着说:“哎呀,小夫人下来了。”
闻予惜脸颊绯红,明浅轻轻地笑:“阿姨,予惜会害羞。”
杨阿姨是明浅的保姆,寸步不离地照顾了她很多年,六年前跟随她出国,一个月前又跟随她回国,算得上半个母亲。
所以,杨阿姨自然也认识闻予惜,继续用熟稔的语气调侃着:“我们小姑娘长这么大了。”
“都六年了嘛。”闻予惜腼腆地回答,坐在明浅旁边,安静地喝粥。
——面对值得敬重的长辈时,她向来乖巧。
吃完早饭,两人在杨阿姨的注视下一同出门。
黑色布加迪驶出院子,明浅吩咐司机去信息素监管中心,随后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她昨天睡得少,有些头晕。
闻予惜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明浅身上,想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小憩,又怕贸然说话打扰到她。
女人穿着和她一样的白衬衫,长裙遮住膝盖,柔顺的黑发散在肩头,鼻梁高挺,红唇饱满,有种古典端庄的美,温和而优雅。
闻予惜的神情愈发缱绻,明亮的光芒在眼中跳跃,洋溢着纯粹的爱意。
她是她的妻子。
真好。
“姐姐……”闻予惜试探性地叫她,声音压得很低,控制在不会吵醒人的程度。
“嗯?”明浅缓缓睁眼,发出慵懒的鼻音,“怎么了。”
闻予惜鼓起勇气,“靠在我肩上睡吧?”
“不用了。”明浅柔声婉拒,“我只是休息一下。”
“好吧……”
闻予惜叹了口气。
徐徐图之,徐徐图之。
总有一天,她会彻底打破明浅心中筑起的高墙,得到她的所有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