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话，闻予惜的脸颊顷刻间红透了，连忙低下头，以此掩盖嘴角扬起的笑意。
被长辈明目张胆地针对鄙视，要是她不小心笑出声，一定会被在场众人当成神经病。
正常情况下来说，闻予惜应该感到难过的，但事实上，她真的没什么情绪起伏。
因为他们都是不重要的人，她不在乎。
她只在乎明浅的态度。
果然，她的明浅姐姐，永远那么温柔体贴。
……
明浅的生活助理叫青泽雅，是个办事效率极高的Beta，得到闻予惜的身材数据后，不出两小时便挑了数十套婚纱回来复命：
“闻小姐，婚纱放在隔壁的衣帽间，您去看看吧，如果都不满意，我再帮您重新挑。”
闻予惜有些不好意思：“不用的，我很满意，谢谢你。”
明浅眉目含笑，“还没看到就满意了？去试试吧，喜欢哪套就穿哪套。”
闻予惜犹豫着，忍不住跟她撒娇：“……你可以陪我去吗？”
“当然可以。”明浅漂亮的眼睛弯起来，抬手想摸摸她的头，又意识到两人的关系和以往不同了，只好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走吧。”
闻予惜注意到她细微的动作，笑了下：“嗯。”
她们一起前往隔壁的衣帽间，在试婚纱的过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似乎很快就找回了丢失六年的亲近感。
“我刚才就想问了……”休息的间隙，闻予惜说，“你说‘女孩子第一次结婚’，那个‘第一次’是什么意思啊？听着好奇怪。”
搞得好像她要结很多次婚似的。
明浅莞尔：“奶奶和闻爷爷年纪大了，难免固执一点。我知道你懂事，识大体，是为了两家的脸面才提出和我结婚的。”
闻予惜皱起眉，却在下一刻有意控制面部肌肉，恢复了人畜无害的表情。
明浅继续道：“长辈的期望，我们做小辈的虽不好忤逆，但也不必违背本心。当初我和倾城的约定，同样适用于现在的你和我。”
“予惜，你还在上学，还很年轻，如果以后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我们随时可以离婚。我不会耽误你。”
女人的语气十分认真，是郑重的承诺。
闻予惜知道，在明浅眼里，无论结婚对象是自己还是闻倾城，亦或是闻家的其他Omega都无所谓。
因为她不在意。
就像现在，她看她的眼神，是姐姐对妹妹的怜惜，是温柔，是赞许，是宠溺，唯独不是对爱人的喜欢。
闻予惜咬紧下唇，反复警告自己要徐徐图之，挤出一个笑，故意问：“你不喜欢倾城姐姐吗？”
“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明浅陈述事实，“感情不是我生活中的必需品。”
她待闻倾城好，更多是出于对未婚妻的责任。
倘若未婚妻变成另一个人，她的好自然也可以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和谈项目时换合作方没什么区别。
“我知道了，”闻予惜呼出一口气，“如果以后有喜欢的人，我会告诉你的。”
她清楚明浅的性格，所以不会失望。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明浅身上外热内冷的淡然，闻予惜才会无法自拔地爱上她。
因为她的热，年幼的闻予惜被温暖、被治愈。
因为她的冷，成熟的闻予惜被诱惑、被吸引。
她特别想知道，他人眼中端庄稳重的大小姐、冷静自持的天之骄女、强大骄傲的S级Alpha，为爱失控时会是什么模样。
想得到她，想被她得到。
闻予惜脸上笑意清甜，眼神却幽深锐利，像只觊觎猎物的小狼崽子。
……
闻倾城终是没有被找回来。
中午，所有工作人员收到通知，新娘换了人，他们必须尽最快速度配合工作，连祝词都要修改。
这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戏，幕布拉开，大家就要配合着演下去，震惊和荒谬压在心里，不论宾客还是幕后人员，没人会拆穿，没人敢拆穿。
下午五点，婚礼按时举行。
在众人的见证下，闻予惜和明浅完成了整场仪式，互相交换戒指，同对方许下一辈子的承诺。
神父的声音庄严肃穆：“请亲吻你的爱人吧。”
闻予惜喉咙微动，胸口起伏，浑身过电般酥麻，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狂热的渴望。
她爱了七年的女人，此刻正穿着圣洁的婚纱，和她一起站在阳光下，接受大家的鲜花和掌声。
她即将成为她的妻子。
几秒后，她们会接吻，唇瓣相触，信息素交融。
光是想想就要窒息了，闻予惜消瘦的肩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呼吸急促，眼尾染上一抹楚楚可怜的红，像一朵等待被采撷的花。
理智告诉她，由于情绪过于紊乱，如果真的接吻，她的高热期绝对会提前到来，说不定会吓到明浅。
但她就是想，想的要疯了。
明浅将闻予惜的肢体状态尽收眼底，向前迈了半步，将两人之间的最后一丝距离抹杀，然后，缓缓地倾身，给了女孩一个拥抱。
一个温暖的、真挚的拥抱。
“别怕，我不会不知礼数。”
冷柔的嗓音自唇齿间流淌，女人温暖的掌心轻轻抚过闻予惜的肩背，不含任何旖旎意味，满满的安慰。
闻予惜回抱住她，轻颤的身子逐渐平静下来，心里小鹿乱撞的同时，无可避免地陷入失落，小声叹了口气。
怎么就这么懂礼数呢？
“我不怕的。”
重逢的激动与羞赧随着半天的相处渐渐褪去，闻予惜暴露了死皮赖脸的本性，笑得有点坏，“你想亲也可以。”
明浅唇角勾起，嗓音轻柔，无奈又纵容：“乱说话。”
呼吸间，一缕独特的气息充盈了闻予惜的鼻腔，像一杯加了冰块的黑咖啡，清凉而苦涩。
——是明浅信息素的味道。
闻予惜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半阖着眼，藏住深刻的眷恋。
她太久、太久没有闻到这令人日思夜想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