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宜没了表情，似是没反应过来苏漾跳脱的话题，半晌唇瓣张张合合，勉强吐出来句：“这是朕的事情，朕……”
想到傅青隐，他底气还有些不足。
“朕又不会虐待他。”
苏漾浅笑不语，退开几步，那股咄咄逼人的压迫感褪去，眼神却依旧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
苏宜被她盯的有些不安。
“陛下刚刚登基，犯错在所难免。”
苏漾说：“公主府随时欢迎陛下。”
*
苏漾走后便下了一晚小雨，苏宜辗转反侧，始终没能搞明白苏漾的意思。
第二日雨依旧未停，天色昏暗，宫里白日便掌了灯，苏宜坐在阁楼上，撑着下巴看雨落池景。
“陛下，萧家公子求见。”
一个高大的身影沾染着湿气上了阁楼，他将长发高高束在脑后，衣摆处沾染了水汽，但却毫不在意，眼底满是兴奋。
这是京城萧氏嫡子，算得上苏宜的好友。
萧时桉一上来就疯狂给苏宜使眼色，小眼神往苏宜的贴身太监瞅。
苏宜哑然，下令：“你们都先出去。”
贴身太监垂着眼应了声，带着一众人出了阁楼。
萧时桉这才大大方方地往椅子上一坐，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来一个长柄状被布包的东西。
把苏宜的茶具往旁边推了下，搁到桌子上。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萧时桉神秘兮兮。
见苏宜有几分兴趣，他便把布包解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苏宜挑眉。
“胆子不小，敢带刀剑进宫。”
萧时桉却说：“这可是我爹送给我的及冠礼，过几日我就得去军营了。”
他爱惜地抚过这剑。
“到时候就可以像我们一起设想那样。”
“你当皇帝，知韫做你的幕僚，然后我就负责上战场，为你们开疆扩土。”
“就是可惜了，我的及冠礼和你的登基大典撞上了，你没能来。”
萧时桉说着，又从袖子里捞出来一壶酒，放到地上，再掏出来两个容量大的酒杯。
苏宜：“……”
“你是哆啦A梦吗？”
“什么？”
“说你很厉害的意思。”
萧时桉倒也没追问，反而将酒给他满上，继续絮絮叨叨：“我天天来找你，结果你一直往知韫那边跑，刚好都错过了。”
“对了，我爹给我取了个表字，叫明辞。”
苏宜接过酒杯，随口问了句：“是明日辞别的意思？”
“不是。”萧时桉正色，“是首诗。”
“明敕星驰封宝剑，辞君一夜取楼兰。”
“怎么样，还不错吧？”
萧时桉的眼睛亮晶晶，像只努力吸引主人注意力的大型犬，举着酒杯往苏宜身边靠了靠。
他在上面给的剧情里并没有提及结局，今日一别下次再见就是国破之时了，不过那时候的苏宜早就被当成人质押走了。
“挺好的。”
萧时桉收起剑，小心地朝外面瞥了眼：“你那贴身太监嘴可太碎了，上次在外面撞见我偷溜出府，直接就告诉我爹了。”
“这剑可不能让他看见。”
说话间，他又挪了位置，紧靠着苏宜。
萧时桉咽下酒，似不经意般提起。
“听说你把傅青隐纳入后宫了？”
苏宜已经对这个话题产生PTSD了，没应声。
“原来你也喜欢男人。”萧时桉说。
苏宜眼皮一跳。
等等。
也？
不知道什么时候，萧时桉已经凑到他身侧，一直手支撑在苏宜身后的柱子上。
苏宜望向他，猝不及防地和萧时桉来了个脸贴脸。
“！？”
苏宜还没反应，萧时桉猛地后仰，只听见咯吱一声，连带着椅子一起翻到了地上。
“……”
萧时桉愣在地上，后知后觉的红了脸。
“我们刚才是不是亲到了？”
他的发言大胆到苏宜想上去捂嘴。
苏宜斩钉截铁：“没有。”
萧时桉继续输出：“可是我明明感觉到了，你的唇好软的……”
“砰！”苏宜将酒杯重重放下，打断了他的话。
“朕说没有就是没有。”
平日里他与萧时桉单独相处时都不会有这些自称，现在为了找回场面，只能把这些搬出来。
萧时桉却弯唇一笑，凌乱的发丝也挡不住他明亮的眸子：“好好好，没亲到。”
苏宜：“……”
他直接喊来贴身太监：“送萧公子回府。”
萧时桉也顾不得傻乐了，忙从地上爬起来。
“我们确实没亲到，你说的对。”
“别赶我走。”
刚上楼的贴身太监：“……”
突然感觉脖子有点凉。
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苏宜睨了他一眼：“我要去知韫府上，你先回去。”
“我们可以一起去。”
苏宜拒绝的干脆：“不要。”
“你会分走知韫的目光。”
萧时桉一噎，看苏宜的眼神带着些幽怨，活像被抛弃的良家少夫。
苏宜无视他的目光，强硬地让人把他送回府上。
等人走了，苏宜正准备起身，却踢到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是一壶被放在角落，未启封的酒。
*
“陛下怎么来了？”
林知韫微睁圆眸子，望向身穿便服的苏宜。
苏宜看着他愈发虚弱的身子，和明显苍白的脸，突兀的想起昨夜的楼弃。
楼弃的肤色也很白，近乎透明。
“陛下在想什么？”林知韫挥了挥手。
苏宜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
看到林知韫露出吃痛的神色才回神，轻轻揉着被自己攥出的红痕。
“抱歉。”
他命令婢女：“你们都出去，朕有话要和知韫说。”
婢女恭恭敬敬地给两人腾地方，苏宜关心地问：“身体如何了？”
林知韫淡笑：“好多了，昨日你带给我的那药很好，一觉睡醒身体都暖呼呼的。”
“那就好。”苏宜不自在的抿了抿唇，“今日天寒，不宜出门，你要不再歇一会。”
“我就在旁边陪着你。”
林知韫多看了他几眼，也只道：“好。”
屋内没开窗，点着暖炉香薰，苏宜就看着他，等了半晌后感觉到林知韫呼吸平稳，才迟疑着俯下身。
指尖轻轻点上他那含着苦药香的唇，终是低着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