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一一废了半条腿,才把季世宁从山上弄到医馆,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
刚到门口,周一一就对着里边喊,“师兄、师兄,快点儿来帮帮我,我不行了,要累死了。”
慧可和慧远从里边小跑着出来,
慧远的声音浑厚有力,穿透力很强,“怎么了师弟?这怎么还推了个人回来?”
慧可比慧远小几岁,更为活泼些,开着玩笑,“你说你平时没事捡个猫呀,狗的还行,这怎么连人又往家捡了?”
周一一扶着膝盖,弯着腰,喘着粗气,“哎呀,别说风凉话了,快把他推进去吧!
这家伙死沉死沉的,我是从山上把他推下来的。”
慧可看着一身狼狈的季世宁和轮胎早就变了形的轮椅。
笑嘻嘻道:“你是把他用轮椅推下来了,还是把他带轮椅从山上推下来了?”
周一一翻了个白眼,“你管呢,反正我把他带回来了,而且啊,我今天可是大功德。
我刚到悬崖边就见这家伙往下出溜,眼见着就要掉下去了,我及时出手,把他给救回来了。
师父不老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这可是大功德一件。”
慧可对着周一一竖了个大拇指,“还是小师弟厉害。”
周一一得意的一挑眉,“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
说着还不忘把身上摘满的草药袋子递给慧可。
“草药也摘了,人也救了,剩下交给你们了,我可要去休息休息了。
哎呦~~我这儿老胳膊,老腿呦!”
她嘟囔着连头都不回,直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边捏着自己的手臂。
根本没发现季世宁此时睁开了眼睛,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她过了游廊才收回视线。
慧远和慧可虽然唠叨周一一,但两个都是热心肠,直接架着季世宁就去了客房。
每次中医馆一来病人,两个人都争着号脉,这次也不例外。
刚把季世宁放到床上,两个人就一人抓起一个手腕号起脉来。
越号俩人越心惊,又交换了手腕继续号脉。
然后又是看眼睛,看舌苔。
反正季世宁不会动,任由他两人随意的摆弄。
他们待的中医馆叫养心堂。
起初是因为庙里香火不旺,特意在山下建个中医馆,治病救人,维持生计。
主要就靠山上的草药和他们自己种的药材。
由他们师父归一大师在这儿坐诊。
周一一和慧远师兄、慧可师兄一起跟着归一大师,料理着养心堂的事务。
后来,养心堂名声越来越大,现在成了整个静林市最著名的中医馆,来求医问药的病人络绎不绝。
慧可和慧远帮季世宁号完脉之后,两人都拿不定主意。
慧可速度最快,一溜小跑的去找归一大师。
归一大师穿着僧袍正在房间里打坐,慧可慌慌张张的过去,根本没解释,架起归一大师就跑。
归一大师嫌弃的打了慧可一下,“你个小兔崽子,动作轻点。你要把老和尚我给摔着,我可不会饶你。”
慧可一边架着归一大师,一边催促着,“师父,师父,师妹今天救回来了一个病人。
可不得了了,这病人身上七经八脉都有问题,各种拥堵都有。
而且还中了多种奇毒。
我和师兄师弟都没办法,还是师父快去看看吧。”
归一大师一听有奇难杂症也来了兴趣,步伐也轻快了许多,“小兔崽子,有这么好的病人,怎么不早点说?”
等到归一大师给季世宁号完脉,也皱起了眉。
“这小子命真大。这身上的毒素没有十种,也有八种了。
看来在娘胎里边就中了毒,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慧远一手抱臂,一手捏着下巴,“师父您发现了吗?他这胳膊、腿全断了。
以伤口的愈合程度来看,最少也有两年了,而且也接受了很好的治疗。
那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恢复?
是不是因为这他才自杀的?”
归一大师抬头给了慧远一脑瓜崩,“你傻呀,就他这儿连动都不会动,怎么上的山。
也就你小师妹傻不拉几的把人给救下来了,当时那种情况不定多危险呢!”
周一一恰好推门而入,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师父,真的假的?
你是说当时有人埋伏在周围?
若不是我福大命大,没准和这小子一起就成了一对亡命鸳鸯了。”
“呸呸呸呸呸……”
归一大师接连呸了好几下,“什么亡命鸳鸯,不会用词就别用,师父都是这么教你的。”
“嘿嘿~~”
周一一眯着圆溜溜的猫眼,嘿嘿傻乐,“师父这个人是不是算疑难杂症了?
你老人家不是说,平时咱都是治的小病吗?
今天我给您带回来个大病,您治治。
师父要是能把他给治好了,那以后什么病到师父这儿,还不都手到擒来了。”
归一大师照着周一一的小光脑门上就来了一巴掌。
“少给为师戴高帽,就他身上这毒,就是你小师叔来了,也不一定能解。”
周一一总听师父提小师叔,可从来没见过面。
只听说他小师叔天赋异禀,从小就是学医奇才。十几岁就出师了,现在满世界的去和别人交流医术,早就名声在外。
他们几个人嘀嘀咕咕的说话,一点不顾及着季世宁。
而季世宁早就睁开了眼睛,打量着房间里的布局,听着师徒四人的谈话。
也并不言语,眼神中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这么多年,他遇到的事太多了。尤其是从出了车祸之后,他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信。
他不知道这是刘莹的再一次阴谋,还是自己真的遇到了一些奇人。
周一一扭头发现季世宁睁开了眼。
“师父,他会说话,要不还是问他吧。”
归一大师早就察觉到,季世宁睁开了眼。却并没急着上前去询问,而是坐在了季世宁对面的椅子上。
一边捋着白胡子,一边老神在在的盯着季世宁。
“小伙子,你是不是姓季?”
季世宁心想对方终于露出马脚了,但眼神仍然无波,并没有因为老和尚说出他的姓氏而诧异。
归一大师又捋了一下胡子,点点头,“不错。定性十足,只可惜你是真被定住了。”
周一一觉得她师父真损,这会儿还有时间开玩笑。
推了一把归一大师,“师父有话就直说吧,您怎么猜出人家的姓季的?”
归一大师白了周一一一眼,“你以为我和你似的那么傻,你没看那小子的衣服领上绣着个季字吗?”
慧可慌忙过去翻开季世宁的衣领,果然看到了个“季”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