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就是这样,事无大小,都要过一遍嘴才作数。
有男人夸赞,自然女人就会坐不住。
刚才那位才说了秦胭胭好看又懂事的,现在直接就被自己婆娘给揪住了耳朵,疼得龇牙咧嘴乱叫。
“别人媳妇都不上工就算懂事了?老娘我一天在地里上工,回去之后还要给你们一家人做饭洗衣服,这么多年没听你夸我一句懂事?”那位婶婶骂骂咧咧,拽着自己男人回去了。
这个口子一开,就有人开始接话了。
“就是,一天除了做几顿饭,衣服都没见她洗过!”一位刚成亲不久的嫂子开口,大家都是新媳妇,她要上工做饭,凭什么她秦胭胭就只是做做饭,听说在家里还要睡到日上三竿呢!
就这样的懒婆娘,以前可是要挨婆婆毒打的!
“衣服我倒是看见她洗过,但是她也就洗自己的衣服,我男人说了,每次晚上在河边洗澡的时候,都是江淮洲自己一个人洗衣服!”
“这……男人的衣服都不洗?这叫什么媳妇?”当即有人惊讶:“要是我,非要毒打一顿再说,教她做媳妇的道理。”
王西梅最是护着秦胭胭,听了这些七嘴八舌的吐槽,顿时就来了气,她双手叉腰:“都喜欢背后嚼人舌根是吧?自己日子过得不如意就妒忌别人?”
“王嫂子,话可不能这样说啊,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你这当婆婆的,一点威严都没有!”王西梅出声,小辈也不敢顶撞,却有和王西梅同辈的不服气,“谁不是这样过来的,那时候我要是做事做慢些,晚上我婆婆都不给我饭吃!”
王西梅看过去,她知道,村里有一些老人,会给做儿媳的立规矩,管教也很严。
“是啊,那时候啊,我每日上工都要上满八个工分呢!那时候我都快要生了不也还帮着秋收嘛?要我说啊,就是现在的人太矫情了,还是得去锻炼锻炼,去山上多干两天活,以后指不定多勤快呢!”另一位大婶接话。
王西梅翻了个白眼:“那是你们婆婆对你不好,自己的日子过得不如意,就见不得别人过得比你好,我的儿媳我心疼,我舍不得让她上山去干活。”
“西梅,我们可都是为你好,现在还没有怀孕呢,就敢不听你的话,以后要是给你们老江家生了儿子,还不得骑在你头上拉屎?”另一位也加入进来:“你可别嫌我说话难听,这以后啊,你老了啊,她指定不会管你!”
这些语言当中,秦胭胭只感觉到了浓浓的敌意,她不太能分辨出来是因为嫉妒,还是因为单纯看她不顺眼,或者,是王西梅说的那样,自己以前过的苦,所以现在小一辈的,也需要经历一遍她们的痛苦。
“各位嫂嫂婶婶,我是小辈,本来是不应该站出来和你们反驳的,但平心而论,咱们都是女人,都说女人何必为难女人,也不知道我秦胭胭是哪里招你们惹你们了,让你们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秦胭胭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现在在场看热闹的人都听得清楚。
她又不是软柿子,要任由别人议论讨伐,却也不会是那盛气凌人的做派。
要在村里继续下去,肯定是不能和村里的人关系闹得太僵。
现在大家的思想老旧,老一辈的时候,儿媳要给婆婆端茶倒水,晚上还要给婆婆洗脚。
这些,秦胭胭一个都理解不了。
以前那些大户人家是有钱请丫鬟、佣人的,非要要求儿媳做这些事情,都是家里的宝贝,怎么到了你家之后,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奴隶了?
至于后来的世道,她就更看不透了,大家都有手有脚的!
何必使唤人?
“我们一家人的事情,我们自己能处理好,也不需要谁指手画脚。”秦胭胭说完之后,又叹了一口气。
“朱家婶子,你说以前你的日子哭,但我也知道,你婆婆都走了半年多了,现在你才是家里的女主人,你也算是解脱了,朱叔也听你的话,又是个能干的,你还不知足?”秦胭胭苦口婆心,“难道说你现在要让你儿媳妇吃一遍你吃过的苦吗?你要成为你以前最讨厌的那种人吗?”
那位被叫住的朱婶子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还是没有答上话来。
因为秦胭胭说的就是事实,她现在已经不再受婆婆的压迫了,以前她可是最讨厌老婆子了,为什么她现在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她第一个羞愧不已:“胭胭,你说得对,是我的错,我以前最讨厌的婆婆的做法,没有想到,现在,我却成为了我婆婆那样的人。”
说完,还表示自己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其余的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得出来,被秦胭胭说的话怔住了。
秦胭胭也知道,心急成不了热豆腐。
老旧的思想是最难改变的。
她今天本来就是想让江淮洲带她去摘粽叶的,但是现在,她坚定了刚才要去教书的苗头。
老一辈的思想是无法改变的,但是她可以给村里的小孩注入新的思想!
关于高考,她也想过很多可能性。
但是现在,她觉得心中燃起了熊熊大火!
伟人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那她心中的这团大火呢?
她想好了,她要报考京市师范大学,成为一名教师!
孩子是家庭的希望,她要给孩子们希望!
王西梅第一个赞许秦胭胭:“我自己的儿媳,我都舍不得多说一句,你们还要说,先管好自己吧!”
说完,才拉着秦胭胭离开。
也不知为何,分明秦胭胭和王西梅走在黑暗当中,众人却在两人的身上看见了光芒万丈。
直到是影子都看不见了,众人才回过神来。
秦胭胭和王西梅说了今天晚上要做些什么,就拉上江淮洲朝着另一边走了。
“江淮洲,马上又是端午节了,我要包一些粽子,你带我去找粽叶。”秦胭胭知道,江淮洲一天都在山上跑,山上哪里有一块大石头江淮洲都清楚得很。
江淮洲由着秦胭胭拽着走:“一些?你确定?”
他之前就有一些猜测,但是在对这些事情熟悉了之后,事情就变得明朗了起来。
就好像散落在各处的珠子,由‘秦胭胭’这根细绳穿过,就一下子串起来了。
很多事情,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