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心口这事说来很微妙,白潇一直以为自己是被自家小猫压了心口才会做噩梦,谁知恰恰相反。
想起那些自己被压醒的日日夜夜,她突然想感叹一句。
不愧是妈妈的好大儿。
不过刚猛如庚辰青,居然也会有梦魇的时候,这倒是让人讶异。
倘若那时没有她和黑子,她又当如何呢?
庚辰青本就谨慎又多疑,独来独往不说,就是遇到事情也不多爱寻人帮忙的。
反倒是别人总爱找她帮忙,她也乐颠颠的答应。
真不知道哪养的臭毛病,满身奉献精神。
院子外,明月朗朗,她突然很想出去跑一跑,可庚辰青不会让的,她总怕她出去被人抓。
她扬起爪尖狠狠地朝树墩子上来了两下。
烦了。
是真的烦了,她又生了想回上面的心思,可眼下她舍不得。
……
庚辰青还没从昨晚的事情里缓过来,便又接到夏霖的信息轰炸。
倒不是什么急事,而是单纯的吐槽。
他向来和大姑姑家不是很对付,尤其是大表嫂,前几年他身子虚,只要大表嫂一来家里,他必定生病。
后来次数多了,家里也知道了些大概,便有意无意地让他避开。
今日也是倒霉,家里老头叮嘱他去晚上去老宅守夜,不知哪听说大表嫂在老宅附近的拆迁区等司机来卸东西,硬是要他去陪着。
老头这样莫名其妙,倒也没什么,可表嫂也诡异,那司机卸完东西,表嫂站在那看了半天,然后回身对他笑了一下,看他的眼神说不出的奇怪。
那时天色太暗,他也看不清楚,但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劲,得找庚辰青。
后来尽管他百般推脱,她还是给他塞了瓶水。
冰水。
新中市最近的气温都快到零下了,拿到手的时候他都觉得冰刺刺的,把手都扎红了。
回去路上,硬是把他送到了路口的位置,然后一直站在那看着他。
庚辰青一开始以为只是他多想了,可细细听来,确实有些奇怪。
夏霖命格很硬,路子也正,估计那人身上跟了什么东西,或者本身不太对路子。
再说,就算相冲,也要磁场相对立才行,且也是弱的被冲。
这小子现在跟着她修的正法,克不着别人,除非那人邪性大。
“你表嫂身上有跟东西吗?”
夏霖有些犹豫,“应该是有吧?但我没敢仔细看,不看自家人嘛。”
“怪异。”
似乎是想起什么,他赶忙补充,“而且我回了老宅之后,拉肚子了。”
“明明我今天吃的很健康。”
“应该是喝了冰水吧。”
庚辰青没太当回事,她觉得兴许是喝了凉的,伤了肠胃。
对,那瓶水。
夏霖得了提醒,给庚辰青拍了张照片。
“这水,有问题吗?”
庚辰青胃里一阵翻涌。
恶心,太恶心了。
她原以为自己没休息好,身子不太舒服,可这瓶水一出现,一切便都有了答案。
息了屏幕,果然那股恶心感连带着自己的不舒服感也一并消失了。
好手法,在这下蛊呢。
模糊的水里透着几条交缠的小蛇妖,似乎是察觉到探查,它们齐齐看向庚辰青的方向,死死的盯着她,嘴里时不时吐出嘶嘶的威胁来。
疯狂叫嚣。
她忍下召雷的冲动。
恶心东西总是得先给徒弟看看的,好长记性。
“有,你自己看看。”
大概是借了庚辰青的法,那画面清晰得他想立刻把这瓶水烧了。
他本是看不见的,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阵一阵地起。
怎么会下这么狠的手。
“给我看看眼睛。”
眼睛是心灵之窗,这话一点没错,背后蕴含的无非是心为神所居,而透过眼睛,大部分人的元神都能一览无遗。
这还不到半天的功夫,夏霖的眼里遍布了红血丝。
可更诡异的是,那眼里看不见元神,只有一条青绿色的大花蛇。
犹豫不得了,她左手剑指,“上清有命,令我排兵。”
一条锁链一样的光绳死死捆住了那蛇妖。
她本想往外拉,可那东西挣扎的厉害,把她手绷得发白。
庚辰青咬咬牙,手上暗暗用劲,把咒语念完整,随着最后一句敕令,她大喝一声,把那东西硬生生拖了出来。
怕它脱逃,庚辰青没敢松手,她滕出右手,给夏霖发了条语音。
“屋子东北角,去看看。”
他朝那个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了能让他永生难忘的画面。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你身上拉出来的。”
“蛇蛊。”
“手法很低级,但有效。”
夏霖诧异的很,他听过虫蛊,可从未听过这种东西,更何况,这连实体都没有。
庚辰青笑笑没说话。
狭隘了不是,蛊只是一种方式方法。
这种害人术法大抵相同,不过就是通过一些渠道在人身上放点什么,达到或吸取或控制或杀人占体的目的。
即便是没实体,可通过这样的手法,也能称作蛊。
现代传播手法高明,有些蛊师甚至能通过一张图就让人中蛊,这并不稀奇。
东北角那蛇死了,剩个尸体。
夏霖翻出歘火咒,起了剑指,老老实实念起来,可越是念,他身上越是烧得厉害,时不时带点刺痛。
等到那蛇妖的尸体被焚成灰,他身上也疼得厉害,天寒地冻的日子,他被烧得鼻尖不断往下滴汗。
他抖着手给庚辰青发去消息,“祖宗,我好像歪了。”
“这咒烧我。”
“烧?”
这咒不可能有问题。
庚辰青困惑非常,拿出来念了两句,手上生了明晃晃的大火光,温温热热的,舒服得很,怎么会是烧。
她拿出压在香插下的铜钱。
六起六落,竟摇了个山风蛊出来,一爻变,看来蛊在表。
有意思。
她给夏霖敕了杯水,极厚重的雷,饮之立除其秽。
夏霖刚喝下肚,胃里马上翻江倒海,仿佛有人在他的胃里大闹天宫。
他忍下那股翻涌的劲儿,直奔厕所。
吐出来的秽物臭气熏天,泛着黑,连带着些血丝,甚至还能看见几条扭曲的蛇。
什么东西。
他一下忍不住,又吐了。
吐完本以为能轻松些了,肚子也开始了。
不过半小时,人都快脱水了。
好在身子是轻松不少。
他看着满地的秽物,本想跟庚辰青汇报一声,刚举起手机。
脑海里传来庚辰青冷冷的声音,“敢拍就揍你。”
她有点小洁癖,真拍了今晚脑门一定会有肿包。
他默默把那些东西冲干净,顺便把那些痕迹全烧了。
整个厕所焕然一新。
他心满意足,拍拍手准备走。无意中瞥了一眼窗台,当下愣在了原地。
窗外是漆黑如墨的夜色,可窗户上竟印了个人脸模样,他揉揉眼,想着看仔细些,但那印子慢慢地淡了。
他抖着手拍了照,“祖宗,救命。”
他是真害怕了。
打心眼里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