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鹤翎孤独地站在宁静的水榭里。
池塘里,映日碧叶挺立,蜻蜓在或粉或红的莲花间穿行。
卢鹤翎身处如此恬静安逸的环境,脸上的表情此时却有点急躁。
他站在这里没人理没人问,已经有不短时间。
又过了不知多久。
陡然间,卢鹤翎脸上神色一动,身子还是稳稳地站着没动。
“城主大人久候,小人来迟。”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张仁臣气喘着出现在他身后。
卢鹤翎慢慢转过满是笑容的脸,抱拳说:“卢某前来打搅,还望张大人原宥才是。”
张仁臣平服下心气,含笑说:“王爷想是昨晚受了惊吓,现在尊体抱恙,交待小人来见城主大人,不知城主大人急着来有什么事,有事城主大人尽管吩咐小人就是。”
“王爷贵体违和,太医过来没有?”卢鹤翎关切地问。
张仁臣摆手说:“王爷一向健朗,这点小事没敢惊动外人,怕是再搞得沸沸扬扬反而不美。”
“王爷就是菩萨心肠,什么事都自己扛都为旁人着想。”卢鹤翎满脸真诚地说。
“王爷就是这个脾气。”张仁臣知道卢鹤翎话中有刺,浅淡一笑说:“城主大人你来的正好,不然小人也要去求见城主大人。”
卢鹤翎狐疑地看着他,心想我来找他说事,他倒是来个先发制人说有事要说,看来今天来的还真是时候。
张仁臣见卢鹤翎诧异地看着他,忙又笑着说:“城主大人莫惊,小人找城主大人也没什么大事,就为城主大人在九霄楼的那件小事。王爷让小人问问城主大人,究竟出了什么事,非把动静搞的哪么大。”
卢鹤翎难为情地笑笑,拱手说:“卢某的无意之举让王爷担心,卢某真是汗颜。”
“城主大人在九霄楼查到了那人的踪迹?”张仁臣犹疑地问。
卢鹤翎叹气说:“找是找到了,还是让他走脱了。”
张仁臣用关切的语气,急急地问:“城主大人能确定,遇上的就是伍道策的真身?”
卢鹤翎点头说:“应该是他本人,是不是他的真容还不能确定。”
张仁臣:“小人听说此人行踪一向诡异,城主大人能找到他都是上天的垂怜。”
卢鹤翎用感激地眼神望着他,抱拳说:“不是王爷和大人提点,卢某哪能找到他的踪迹。”
“城主大人有所不知,你在九霄楼这么一闹,王爷为这事是上下好一阵疏通,才算勉强把事摆平。”张仁臣叹气说。
卢鹤翎顺水推舟的含笑说:“卢某今天特意来就为此事,就是来谢王爷的大恩,不巧赶上王爷贵体欠安,卢某心里甚是惶恐。”
张仁臣:“王爷对城主大人的事纯属是帮忙,怎么会想着要城主大人你谢王爷的恩情。”
“卢某向来恩怨分明,王爷的大恩卢某怎敢不记在心上,又怎敢不来谢王爷的大恩。”卢鹤翎望着脸皮下藏着得意笑容的张仁臣,用颇为玩味的语气说。
“不说这些,不说这些。”张仁臣笑着问:“城主大人今天来求见王爷,单纯就是为了谢恩?”
卢鹤翎暧昧地笑着说:“卢某来就是谢王爷的恩情,顺带着想在王爷面前求证一件小事。”
张仁臣:“城主大人原来是有公务在身。”
卢鹤翎此行目的被张仁臣当面点破,面色不免有点难堪。
他望着张仁臣笑脸,心里有一万个泥马在奔腾。
张仁臣见卢鹤翎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赶紧收住笑容,故作诚惶诚恐地拱手说:“城主大人有事吩咐小人就是,小人代为城主大人转达给王爷。”
卢鹤翎心里对他嘴脸是厌恶之极,脸上却平淡的浅笑着说:“没什么大事。昨晚卢某离开酒楼去追击凶犯时,见那个西域特使喀什尔在王爷左右,今天特来看看他受到惊吓没有。”
张仁臣忽然惊讶地看着卢鹤翎说:“城主大人,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当时突然出现刺客,酒楼上乱着一团,小人和甲胄武士一心护着王爷离开险地,哪里还顾得上其它的人和事。城主大人你离没离开,王爷和小人都不清楚。”
卢鹤翎听到张仁臣这番说辞,一时无语。有心想责问他几句,连由头都找不到,只能在心里生闷气。
张仁臣真是老谋深算,在不显山不露水之间,把事情就推得干干净净。
两人在沉默中过了片刻。
“那个胡人喀什尔可是西域来的特使,王爷事后也没过问他的行踪?”卢鹤翎冷静地看着张仁臣,轻描淡写地问。
张仁臣立马苦着脸说:“王爷受了惊吓,回来就独自回到书房,听说城主大人你来,王爷才让小人进书房。小人看王爷的气色不是很好,想着王爷还没缓过劲来。”
卢鹤翎心里是万分的不相信他的这番说辞,又不好发作,故意叹气说:“也真的难为王爷。”
张仁臣见自己的话暂时搪塞住卢鹤翎,片刻后,他脸上现出一副关切的神情,用疑虑的语气问:“那个胡人喀什尔不在城主大人身边?
卢鹤翎望着他隐约含着焦急神色的脸,平静地说:“他要在卢某身边,卢某怎敢来叨扰王爷和大人你。”
张仁臣沉吟片刻说:“如果是这样,事情可就麻烦了。”
卢鹤翎不经意地看他一眼,用安慰的口吻说:“大人不用急,或许他自己回到馆驿也未可知。”
张仁臣如释重负地说:“如此最好,能如此最好。”
“他那张胡人脸在帝都,放在哪里都会引人注意,卢某相信他藏不住。”卢鹤翎玩味地说。
张仁臣忙点头说:“城主大人说的是,他就是想独自出去走走,怕是也走不远。”
卢鹤翎见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抱拳说:“卢某告辞。”
“城主大人不再坐一会。”张仁臣客气地挽留。
卢鹤翎勉强笑着说:“卢某再到馆驿看看,看看他回没回到馆驿。”
“小人不送。”张仁臣客气地拱手,浅笑着说。
卢鹤翎走出几步突然回身,盯住张仁臣眼睛说:“听说王府失踪了四名甲胄武士?”
张仁臣仿佛是早有准备,不假思索地随口说:“谢城主大人挂碍。刚才总捕房的区捕头已来过,说人在一座荒宅子里都找到了。”
卢鹤翎含笑说:“找到就好。告辞。”
张仁臣嘴里说着不送,人还是跟在卢鹤翎身后,慢步走出了水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