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扫眼茶寮中所有人,粗略估算一番心里有了底。
他含笑问:“你手上的刀有个很好听的名字,你知道吗?”
“飞花刀。”郊博脱口而出说。
竹青:“我说你是刚得到它,你恐怕也不会承认。”
郊博不明白,他已经说出了刀的名字,竹青凭什么还说这刀是他才拿到手的。
竹青:“这刀有一个妙处你知道吗?”
郊博心微微一沉,这点他真的不知道,给他刀的人根本没告诉他。
“当然知道。我岂能不知自己刀的妙处。”郊博不想被竹青轻视,骄傲地说。
竹青用极度不相信的口吻说:“你真的知道?说来我听听。”
郊博哈哈大笑,猛然收住笑声,厉声说:“为什么要说给你听?”
竹青:“因为你不知道,所以你没法说。”
“花可秀你知道吗?”竹青见郊博没说话,又笑着问。
郊博刚想摇头,立马改成肯定地点头。
竹青:“你认识他?”
郊博又肯定的点点头。
竹青突然肯定地说:“你不要骗我好不好,你根本不知道花可秀是什么人!”
郊博没有跟竹青争辩,而是偷眼瞄一下周遭,心一下子踏实下来。
大路上,空旷无人。
茶寮里,局势已被他的人控制住,他还有什么不踏实的。
“你不妨说说看,花可秀是何许人?”郊博饶有兴趣地说。
竹青奸滑一笑,轻快地说:“我为什么要说给你听。”
郊博的心里一愣,面上却是一笑,摆手说:“不说就算,我也没兴趣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竹青手指他手上的刀,摇头说:“可惜你用它并不称手。”
郊博心里微微一怔,飞花刀在他手上才半年不到,用的确实不是很称心顺手。
“我用着挺好挺称心,杀人从未沾过血。”郊博骄傲地说。
“你说的是实话,它在你手上确实没沾过血。”竹青玩味地说:“今天是第一次准备用它来杀人吧?”
郊博的心头又一震,飞花刀自从到他手上,今天还真的是第一次,准备用它来杀人。
竹青见他眼中滑过丝不安,又含笑说:“我们不说那些没用的事,就说眼前的事。”
郊博见竹青虽在笑,眼睛里却多少含着点担忧的神色。
“好,我们就说眼前事。”他一指茶寮里的人,雄心万丈地说:“这里都是我的人,只要你留下棺材,我可以放你们三个人走。”
竹青四下看看,一指丁四五主仆和那个骑驴女子,奸滑地笑着说“你让他们三个先走,我考虑也让你们几个走。”
郊博突然哈哈一笑说:“我喜欢你锈刀竹青这份胆气,更欣赏你少捕头这份豪气。”
竹青:“我也欣赏自己豪气跟胆气。”
郊博:“可惜。”
竹青:“可惜我没有机会?”
郊博笑着点头说:“你不是没有机会,是没有任何机会。”
竹青知道他没说假话。
这里离帝都也就是十多天的脚程,郊博这些人没选在山高林密的地方下手,而是选在官道边动手,显然是早有预谋,定是有恃无恐有备而来。
“无射门高手,说话果然有气魄。”
刚才还被吓得魂不附体的骑驴女子,此时竟然坐在桌上,看着郊博吟笑着在说话。
郊博的心突然紧紧一抽搐,知道自己看走了眼,小瞧了这个骑驴的女子。
她会是谁,怎么会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
小孩、女子、出家人。
闯荡江湖的老江湖都知道,这三种人轻易不要招惹。
郊博看见痴禅小和尚时,就知道今天的事不太好办,现在又见骑驴的女子强出头,张嘴就说出他的师承来历,他开始担心今天的事,怕是要不好办。
他把飞花刀往手肘后一顺,抱拳说:“在下有礼,敢问姑娘芳名。”
骑驴女子吟吟一笑,随即脸一寒,冷冷地说:“本姑娘跟你不是一路人,少来这套。”
郊博讪讪地笑着说:“在下没有恶意,姑娘今天只要不插手,一切都好说。”
骑驴女子瞪起杏眼说:“光天化日之下,你敢打劫官差,你还敢说你没有恶意,你还能放过本姑娘?”
郊博见骑驴女子窥破他的心思,没有去理会她的话,而是一指马车上的棺材,笑着问:“姑娘可知道,那棺材里装的是什么?”
骑驴女子冷哼一声说:“棺材不装死人还能装银子?”
郊博拍手说:“姑娘果然是高人,这棺材里装的就是银子。”
竹青的心一沉。他不知道用棺材运送蜀地贡银,如此隐秘的事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棺材里装的真是银子?”
骑驴女子圆圆的杏眼里,忽然跳动起贪婪的光。
郊博:“只要姑娘安心喝酒,自然少不了姑娘的那份。”
骑驴女子沉想片刻,突然摇头说:“本姑娘不信?”
郊博:“姑娘不相信棺材里有银子?”
骑驴女子:“本姑娘是不相信你说的话!”
郊博:“姑娘如何才能相信?”
骑驴女子:“本姑娘怎么都不相信。”
郊博:“姑娘你要如何?”
骑驴女子粲然笑着说:“你带着无射门的高手、左手组织的人,还有天厨师徒来打劫官差,就算棺材里装的真是银子,也不够你们自己分的,还会分给本姑娘银子?”
郊博的心彻底凉了,没想到眼前这个骑驴的女子,对他的底细知道的比他自己都清楚。
他确实是带来了无射门的高手,准确说是神羊派无射坛的高手。但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带来的人中间,有左手组织的人,更不知道这些人里面,还有天厨师徒。
骑驴女子望着他惊疑的神色说:“你不相信本姑娘说的话?”
郊博勉强一笑,眼睛却在往四下一瞄。
骑驴女子指着围住竹青,拿菜刀的茶寮伙计,不屑地说:“他是天厨的徒弟人厨,可惜刀没有他师父天厨的快。”
“刀快是好事,心急就不是什么好事。”她玩味地一笑,指着躺在地上的胖掌柜尸身说。
郊博心里一凛,暗自责怪自己怎么会忽略了,茶寮的掌柜和伙计这两个人。
骑驴女子又一指用刀逼住丁四五主仆,那个劲壮汉子说:“他就是左手组织的人,你总该知道吧?”
郊博的心又是猛一抽搐,不自觉就瞄一眼那个劲壮汉子。
他是真不知道那个左手拿刀的劲壮汉子,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郊博玩味的笑着说:“姑娘知道的真不少。”
骑驴女子跳下桌子,拍拍手,展颜一笑,轻松地说:“行了,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郊博刚要说话,神色却是一冽。
茶寮伙计身子陡然一晃,菜刀已然递出,没带动出任何风声,已到骑驴女子的近前。
刀舞出风声不难,出的快才难,更难的是刀出的快还没有风声,这样的人才是高手中的高手。
这样无风的快刀,这样的高手,这样的无风快刀被这样的高手使出,骑驴女子此时不死怕是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