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
赵父两人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
昨天打好招呼的八个力工和四辆马车也赶了过来，吃过早饭，立即忙活起来装货。
剩下的都是预定了至多几万袋的中小客户，不需要昨天那么多马车也能应对。
而且，还不知道能出多少呢。
能出个八九成，把欠债差不多还清就不错了。
至于利息，赵父争取了一下，但对方没同意。
在商言商，哪有把嘴上的肉分出去的道理。
又想到昨晚三更半夜，贼人入内偷盗味精的情节。
赵父两人现在只想赶紧把货送完，把钱拿到手才是最要紧的。
车队很快装好货物。
咿吖着，马车出发了。
一路上，四辆载着满满当当箱子的马车尤为显眼。
特别是一大早的，大家都出来赶集买菜，街上的人不少。
没一会便有几个人过来好奇打探询问。
得知里边是给各大家族送的东西，叽叽歪歪走了。
赵父两人没在意。
车队不快不慢，七拐八拐之后，来到了今天的第一家客户。
是家酒楼客户，预定了十箱一万袋。
来人见车队上满满当当的箱子，不下几十箱，嘴上嘟囔着让降点价。
当然，给赵昊回绝了。
好在对面也就这么一说，没砍单。
4500两，到手。
接着下一家，隔壁酒楼的两万袋。
这次客户的废话不多，很爽快掏钱了。
赵昊估计刚才他有听到讨价还价的环节，所以才这么好说话。
9000两，到手。
开局顺利，两人紧绷的心稍有缓解。
此时第一辆马车已经空了，第二辆也只剩6箱。
赵父和赵昊商量了一下，决定兵分两路。
赵昊领着三组马车负责两万袋以上的中大客户。
赵父则带一组马车回去，把几千一万来袋的小客户解决。
反正超过两万袋以上的也就那么几家，也不怕赵昊混淆错漏。
而其他只有几千一万袋的小客户，赵父自己带的一组马车也够送货的了。
回去路上，赵父又突然想起了昨晚味精被偷一事。
“不知道是哪家该断子绝孙的王八蛋，半夜过来偷东西，祝他全家富贵。”
杜腾刚洗漱，突然间打了个喷嚏。
想来是昨晚没睡好，有点吹到风了。
“昨晚吩咐的完成的怎么样，都和其他家族说了吗？”
杜腾问了一下旁边的大儿子杜伯盛。
杜腾年纪也大了，虽然对手头的权利很留恋，但也很清楚家族的未来终究是在小辈们的手里。
以后家里的很多事慢慢地都得靠这大儿子来出面应对。
因此，很多事也不再瞒着这大儿子杜伯盛，反而开始一步步教他各种人情世故。
“基本都通知好了，除了苏家叶家那几个态度不明之外，其余小家族都表示会响应我们的号召，要么降价，要么缩量。”
“嗯，那就好。不过千万记住派人要盯紧点，一旦赵家父子同意降价，咱们立马过去找上门，一定不能让那赵老头把货卖光了，就是卖光，也一定我们占大头。”
“是。”
“不过，那赵老头的货卖不卖光和我们没多大关系吧？”
“赵老头有没有把货卖光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最后要帮他把剩下的货都买下，施恩给他。”
“啊？”
杜伯盛疑惑。
“把货都买下？可是我们不是要逼他降价，好多赚一笔吗？”
杜腾一听，好悬没把自己气得心脏骤停。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口无遮拦的，要给外人听了去，咱们家还要不要做人了？”
杜伯盛立马检讨，是自己嘴快了，说话没过脑子。
“记住了，话说慢点没关系，千万不要不过脑子，否则怎么得罪人的都不知道。”
杜伯盛连声称是。
杜腾对此表示满意，想了想，还是和杜伯盛说清楚，说开点。
到底自家亲儿子，不是和外人打谜语。
“你想想赵老头的味精怎么来的？”
杜伯盛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知道，想是赵老头自己琢磨出来的吧。”
“他能有这本事还至于这么多年还是个穷光蛋？告诉你吧，味精是其他人弄出来的，而且弄出来的人很可能是奇人异士，甚至是传说中的仙人也不一定”
杜腾悠悠道。
他又想起昨天阿四与他说的情况，一个帅气公子，手一挥，几个眨眼的功夫，几百上千个巨大箱子凭空出现，堆得赵家院子满满当当。
堪称是仙神的虚空造物本领。
虽然事情很神奇荒诞，但杜腾还是选择相信手下所说的的，毕竟手下的祖上三代都是在自家干活，算是根正苗红的三代心腹，人很可靠，不至于说假话骗他。
何况那味精，确实不像是这个世界该有的东西。
不说味精本体的神奇功效，就是外包装就让杜腾摸不着头脑。
非金非玉，非石非木，杜腾行走商场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材质。
加上这一切都是突然凭空出现的，除了奇人异士或者仙神，杜腾想不出任何理由解释这一切。
“其他人弄的？还可能是仙人？爹，你在开玩笑吧！”
杜腾眼神肯定。
“这，那为什么我们还要……”
“我懂了。爹你是想让赵老头卖不出去，然后在帮他一把拿个恩情，最后再通过赵老头的关系来联系上对面的仙人。”
“只是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吗？直接去找仙人不是更好吗？”
杜伯盛不解。
“你啊，反应还行，就是想的还是少了点。”
“我问你，仙人讲究什么？”
“那当然是机缘。”
杜伯盛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对啊，就是机缘。可你觉得为啥赵老头那老家伙能和仙人搭上话，而我们没有？”
“还不就是赵老头有机缘，我们没有吗！”
虽然不知道赵老头走了什么狗屎运，但杜腾没在乎那么多。
商场上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天赋奇遇都多少见过，有竞争矛盾的也不少，但他杜家依然是礼州大家族之一，靠的不止是狠辣，更有稳健。
凡是多想一步，风险变少几分。
“要获取赵老头的机缘，就得让他心甘情愿和我们走到一起。就得对其施恩，施大恩。救命之恩难办，但雪中送炭解燃眉之急，那还是挺容易的一件事。”
“而雪中送炭，就是得让赵老头陷入困境乃至绝境之中。按正常来说赵老头有这味精，价格又不高，很难陷入绝境，所以我们要暗中下手，联络各家，让他们一起砍单，把赵家逼上绝路。”
“等赵老头走投无路，我们再好心好意去帮他把问题处理掉。”
“绝处逢生，任何人都得感谢，不然光百姓的口水都能把他淹死。有了感谢，自然就有了更深一层的交情。即使没带我引荐仙人，但哪天私下遇见仙人，也算有共同话题可讲。”
“而这点，关键就是要瞒住其他家，让他们砍单，如此赵家才会进入绝路。然后趁其他家没反应之前，我们立即来个釜底抽薪，给赵老头雪中送炭。”
精彩，果然精彩。
杜伯盛算了初步领略到了老阴比的商业手段。
“可要是后边赵老头反应过来是我们在捣鬼怎么办？那不是更恶了他吗？”
“就赵老头那脑子，他是不会知道的，何况又没有证据。”
杜伯盛奇怪地看着。
那么多家族，到后面赵老头挺过来了，总有几个会供出自家的。
何来没有证据的说法。
杜腾轻声道：“那时，你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我老了，做错一些事也在所难免。只要你没做错，事情办妥当点就行。“
“赵家对我有意见，但对你，对杜家没什么意见就行。实在不行，你做样联合家里兄弟姐妹逼宫，我把家长之位让给你。赵家也就不会再有什么意见了。”
“之后，杜家就全看你了。”
杜伯盛眼神呆滞，沉默。
知道自己未来能继承家业，但这么早还是有些出乎意料，一时间有些措手迷茫。
偌大的杜家，在自己手中，又会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