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队,快跑!”
北朔抛起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石头,朝那个怪物砸去,原本欲起身的怪物被砸倒,他趁机伸出手,“来,桑队,你先过来!”
这些嘈杂声,挡断了桑澜与应弃之间的对话。
应弃已经闭上眼睛,安静平稳的模样,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然而,桑澜确确实实的听到了他的表白。
她也不会忽视。
弯了唇角,她倾身将他抱了起来,“还有什么想说的,出去后一起告诉我吧。”
应弃再无反应,似乎已经陷入昏厥。
带着应弃来到那洞口处,桑澜正准备将应弃送出去,突然,他动了一下,伸手撑住她的肩头,“你......”
“别说话。”桑澜将他往外面推,然后回头,对上了那个空气中虚无的怪物。
怪物没有形象,她什么也窥不见。但依靠着稍微掌握了那隐形怪的一套打法,桑澜当即主动出击,朝那怪物进攻了过去。
北朔见桑澜又上了,有些着急,但桑澜如此做都是为了先掩护应弃,他赶紧朝窗边的应弃伸出手,“快,我先拉你过来。”
这话刚出口,却是没成功,还发生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只见应弃忽然扑了上去,一掌打在她肩颈上劈晕了她,一把将她抱起来然后放在洞口,抬起苍白的双眼,“把她带走!”
北朔无比惊愕,但时间已经来不及给他过多的思考,他接过她的身体,眼睁睁看着应弃拖着虚弱的身子,挡在怪物的前方。
“应弃,你怎么办?一起走吧。”北朔觉得自己也不是个会轻易抛弃别人的人。
应弃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回去告诉她,以后一定要好好地,平安喜乐的活着。”
北朔再次一怔,忽然,轰隆隆.......
随着一阵地动山摇,周围的墙壁像蜘蛛丝网一样裂开,蔓延至整个殿宇,灰尘簌落,承重柱开始倒塌,整座宫殿在北朔的前方,开始坍塌。
北朔一看,发现那些承重柱都凹陷了下去,还有砰砰砰的撞击声,看着像是那怪物发狂了,在撞这些柱子。
牵一发而动全身,以及,导致整座宫殿的坍塌。
好在他所在的地方另外一条宽敞的走道上,眼前这座即将成为废墟的殿宇,不过是从小小的洞口窥见,殃及不到这外面。
然而。
“应弃,你快出来!”
北朔看着那应弃竟然还直直的站在殿内,任由四周的东西开始碎裂倒塌,而他本人如一棵屹立不倒的青松,气质出尘,却也......傻的可怜。
应弃没有说话。
他的背影沉默的,北朔的瞳孔细缩着,想不到什么办法去救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三秒过后,整座被恶意破坏的宫殿,轰地一声倒塌,化为了齑粉,灰尘四漫起,他为了不把自己也搭上,只能连连后退几步。
“应弃!”
这,太诡异了。
北朔眼都不敢眨,却知道现在自己没有什么时间伤心和寻找应弃的时间,火速将桑澜背到安全地带,又给简贵等缺水人员灌入了水,他才拿着铲子回到了那殿宇前。
北朔吸了吸鼻子,威猛的身形显出几分悲伤。
“应弃!”
他试图寻找他的身影。
那阮星湖和简贵也陆续醒了过来,他们忙上前问情况,而后刚打算一起加入救人行动,顾望野却在这时出现在他们身后。
“不要找了,没有希望的。”
简贵愣了一下,第一个讨伐他,“你什么意思?”
顾望野长得斯文秀气的,自从来到沙漠之后,简贵却只见到他冷漠和要钱如命的样子,芥蒂早就存在心底,此时全部发酵。
他继续道,“顾医生,万一他没出事,你这样说,就是在诅咒.......”
顾望野看着他,眼睛看不清颜色,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不说话,气氛也随之变得尴尬。
阮星湖虽然也很惋惜,但是想了想,说了句公道话。
“可能应弃他没有被砸死,但是怪物还在这附近,我们凶多吉少,必须得快点做好打算。”
刚才阮星湖也从北朔的三言两语中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言下之意,怪物就在附近,而从废墟里把人挖出来这件事太费时费力,必须得精打细算。
简贵扫了一眼大家的神情,虽然心知有道理,可是良知还是胜过了一切,“应弃之前救过我们,也帮过大家不少忙,只要他还有一线生机,就要进行抢救。”
顾望野抿着唇,不说话,没人能看出他此刻在想什么,但大概都是觉得他凉薄。
不过也是,这年头做医生最是不能有同理心了,否则天天看到病人都是难受自己。
半天时间过去。
众人精疲力尽。
“还没有挖到应弃!”
“桑队也还没有醒过来。”
“怪物.......怪物来了!”北朔一声提醒,让大家放弃了疲惫的思考,睁大眼睛,就看见前方有一个身穿护甲,手持兵器的无头兵士迈着长腿,一步一步的,缓缓向他们走来了。
危机当头,众人只能提起裤子就跑。
北朔负责把桑澜提起来。
没跑多久,桑澜就被颠簸醒了,她拍了拍北朔的肩膀,在北朔反应过来之后,一跃而下,回头看着来时的路。
他们似乎处于一座有着内室长廊的行宫之中,廊边挂着精致的雕刻着镂空花纹的灯笼,光彩照人,廊内红光幽幽,除了他们急促的呼吸声外,静谧的可怕。
这种长廊一般是设计在户外露天的,但是抬目向远方眺望去,竟然是层层白雾,什么也窥见不了。
桑澜微怔。
这究竟是底下被淹没的楼兰古国,还是梦境编纂,大概已经,识不太清了。
“桑队,桑队!”
耳边的呼喊声夺回桑澜的思绪。
桑澜瞧见他们围着自己,一脸的焦急的说,“无头兵可能马上就要追过来了,得赶紧逃跑啊!”
“无头兵?”突然想起什么,桑澜眼神一厉,“应弃在那殿宇之中,没有出来?”
“应弃他......”简贵犹豫着说,“哎,桑队,对不起,应弃他被砸死了,我们也,无能为力救了。”
该搜索的地方都搜了,简贵虽然一开始不想说应弃出事,但现在,已经强迫自己接受了。
桑澜沉默的站在原地。
她的发尾好似绕上了一层红光,肌肤雪白的,口若含丹,清冷的外表瞬间成灰,显得有几分妖冶。
阮星湖拽起她的手臂,“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没有时间伤心,小桑队,走吧!”
众人拖着浑浑噩噩的桑澜往长廊的尽头跑。
在离开了那国王的议政厅后,按照地图,这是国王的寝殿,存放着无数宝物,也是地图上所标注的,最重要的地方。
只要到达那里,楼兰笔记的模样就有了个大概,他们的任务也完成了大半。
谁能料到。
长廊尽头迎接他们的不是什么瑰宝寝殿,而是突然变成深渊的断崖。
“是我的错觉吗?”北朔眨了眨眼睛说,“我刚刚明明看到这里是一座宫殿的!”
“不是错觉,就是有一座宫殿,突然诡异的消失了而已!”阮星湖接过话茬。
顾望野却突然不识时务的张口,“是你们所有人的错觉。”
“顾医生,你好像知道些什么啊。”阮星湖收起了脸上一贯甜美的微笑,显得十分冷淡,隐隐的,那眼睛里还有几分杀意。
顾望野一怔,回过头道,“怪物来了。”
“别想岔开话题。”阮星湖用小刀抵住了顾望野的脖子,一转身,迫使他面朝断崖。
所有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都有些愣,“星湖,怎么了?”
“顾望野他不是人。”
“啊?”
他们都有些愣。
应弃已经死了,系统却没有给予任何的提示,阮星湖知道,抛去应弃之外,最有可能的就是顾望野,是个bug了,毕竟他表现得也挺异常。
就在所有人不知所措的时候,那无头兵已经到达了断崖的边缘。
北朔准备应敌,看着阮星湖和顾望野还在争执,不禁着急道,“有什么矛盾你们出去再解决啊,不要在关键时候掉链子,求你们了!”
阮星湖没听。
顾望野不疾不徐的摘下眼镜,露出镜片后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阮星湖,你说我不是人,那你也不是这里的人吧。”
阮星湖心中微惊,面上一切正常。
旁边的人都要被他们逗笑了。
“大难临头,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纠结人不人,我也是服.........啊!”
简贵一声大叫,瞳孔地震,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顾望野竟然一个旋身来到阮星湖的身后,将她一把推下了悬崖。
一时间,众人看向他的神情已然天崩地裂。
“你怎么,你怎么能........你真的不是顾望野?你是谁?”
“我就是顾望野。”顾望野看着已经来到他们五米之内的无头兵,凄然一笑。
“你们都跟着下去吧,被这种东西给拍死,可是痛苦的多。”
众人听着这话警惕起来。
可顾望野就好像是卸掉了他所有的伪装,力量一下子也提升到最大,一个闪身来到北朔面前,竟然直接将他给撞了下去。
“啊———”
北朔的声音飘远。
简贵被吓丢了魂。
还有比周围的队友其实是怪物这种事更可怕的吗?
然而接着,就要轮到他了。
这时,桑澜主动走到崖边,做好跳崖的准备,“顾医生。”她悠悠转过眸子,简贵不明白桑澜为什么是这样的态度。
她,“我们称你为一句医生,便是真的把你当医生哦。”
说完这句话,她就主动跳了下去,把简贵给震惊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事实已定。
“我会尽好医生的责任。”顾望野将眼镜戴上,最后看向简贵。
简贵:“........”他能说他不想死吗?
顾望野皮笑肉不笑,“快点去死吧,不然永远都活不过来了。”
.......
当世界从沉寂中醒来,新的一天,破晓璀璨。
a市xx高级精神病院。
顾望野一身白大褂,胸口口袋里放着一根黑色的马克笔,手里拿着最新的报告检测单,朝最后一个病房走去。
这里有十八个病房。
每个病人都是当年去过墨西南沙漠,遭遇了沙尘暴,失踪许久却又意外回来的人。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患了精神病。
市长很重视且保密这件事情,雇请了最好的医生顾望野来诊治他们。
历经各种实验,前后失败了十三个人,最后这五个,终于成功了。
顾望野想着,今早他们说icu金导演已经逝去的消息,微微叹了一口气,推开了病房的门。
前几个成功的病人都已经检查好了,如今处于睡眠中,相信醒了就可以出院了。
而这个......
推开门的顾望野与短发少女对上目光,他一愣。
少女目光锐利清明,哪有曾经半分的患病人该有的眼神。
顾望野满意的勾起嘴角。
“看来,你是恢复的最好的那个。”
桑澜看着眼前陌生而熟悉的人。
“顾望野,你通过给我们编织虚拟的梦,治疗我们?”
“不错,这都能认识到,不必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只是利用了一些催眠师的方法而已。”
顾望野在桑澜床边坐下,让她填信息。
桑澜看着这张表。
“应弃.......”
“嗯?”顾望野的眼神完全陌生,显然是不知道桑澜在说什么。
桑澜深吸一口气,放弃了说话。
在三日后,她出院了,并且购买了最快的车票,一路奔波到墨西南沙漠。
绿洲.......消失不见了。
过往的赶骆驼的人告诉她,这里从来没有存在过什么绿洲,倒是在几年前,有一堆要拍电影的人在这里出过事,遇到了沙尘暴。
桑澜道了谢,看着他离开,选择继续踏上旅程。
因为这里出过事,很多人都避开了这条路,她走上这条路,也应了邪,很快就撞上了危险。
一群虎视眈眈的饿狼。
狼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正疑惑着,忽然,有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来人戴着面具,一声不吭的就帮她解决了麻烦。
看着群狼血流成河死成一片,又看着少年挺拔修长的身姿,桑澜沉默的站在原地许久。
少年也一声不吭,甚至迈步离开。
桑澜这才说话,
“应弃,别走,我知道你一直在。”
顾望野说他们都是精神病,所谓应弃也不该是存在之人,否则那就是她身为精神病的证据,可桑澜知道。
他一直存在。
少年顿住,抬起宽大优美的手摘下面具,那丝线脱落,随风摇曳起来,桑澜能看到他的银发闪着光,他却没有回头。
半晌,桑澜唇角噙笑,“所以,我应该叫你帝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