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是拨散不开的凝重;死寂,是万物消亡后的新生。
“扑通~”
‘那是什么?我的心跳吗?’
‘…心跳是什么?我……又是什么?’
朦胧的意识诞生于“灵魂胎海”的表层,上上下下地浮动着,却始终无法抵达水面。
“不应该,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实验步骤没有出错,明明生命进程如此稳定,她为何还是无法醒来?”
未知的声音穿透时与空的界限,漫过灵魂和物质的高墙,抵达“她”的感知中。
急切、焦躁、不甘、愤怒、失望……
诸多复杂的情绪充斥着灵魂,但“她”并没有被这些影响,反而显得更加清醒。
‘那是什么声音?好亲切,想要触摸。’
“呼……算了,或许现在还不是时候,或许…没什么。抱歉,我们无法相见,是我的考究欠缺了。”
声音逐渐低沉并且不断远去…
‘不!不要走…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她”变得害怕,变得恐慌,可该往哪走?四处都是黑暗,没有半分光明。
‘呜呜呜…不要走。’
黑暗的世界再度恢复安宁,只有微弱的哭泣声不断传出,随着涌动的“潮汐”逐渐远去。
瓦维区,奇美拉实验室。
希尔捂着脸躺在椅子上,她瘫成一团整个人散发出颓废的气息,伤心的情绪倒是很少,主要还是疑惑与自我怀疑。
明明已经推导完成整个过程,明明她耗费了那般心力,依旧无法让那孩子苏醒。
她甚至分割出一部分奇美拉的本质,试图以此来引导对方,可惜也失败了。
由A022化作的胎体只能静静枯萎死去,或是自己用尽心血令它彻底化作猩红原体,成为无意识的血肉,以此保留生命特征。
“也许我该蒙上头睡一觉。”
希尔坐起身使劲揉揉脸蛋,她觉得自己该回家躺下,不过在那之前先调整好情绪吧,至少……别让艾黎和狸看出异状。
“嘣~嘣~嘣!”
“嗯?”
头顶的狐狸耳朵动了动,她是不是幻听了,好像有某种撞击声正在响起,可声音越来越大,绝非错觉。
“下面?”
希尔走到楼梯口,更下层的灯光发生了诡异的熄灭现象。
要知道魔法供能的辉石灯可不存在断电的可能,唯一的解释是下面的魔法力场出现了无法理解的异常偏转。
有时经验老练的矿工会用这种方法来判断矿道是否安全,他们将辉石灯掷入坑道内,靠灯光分析情况。
毕竟在魔法世界亚拉特,窒息和毒气并非最大的威胁,混乱的魔法立场才是险恶杀机。
“……”
希尔陷入沉默,她最近只在下面进行过一个实验,异状肯定和那个有关。
现在只身下去探查是绝对的愚蠢之举,可时间就是生命,万一是她苏醒了呢?
“狸,你能听到吗?”
希尔和狸有着稳定的精神连接,目前无法实时共享信息,不过简单联系还是能做到的。
另一边,维摩诺奇庄园,瑟奈夫人的宴会场。
‘希尔?有什么事吗?’
狸正站在人群中央和一大群富商政要谈笑风生,虽然希尔的“来电”有些突然,但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么的得体。
一心二用,对她来说很简单。
‘艾黎在你身边吗?’
狸用余光扫遍会场,确认了小猫的位置没有变动后,才继续应答。
‘嗯,她在宴会桌那边吃得正开心,不少贵族夫人都喜欢她,混得比我还开呢~’
‘那就好,照顾好她还有自己,我有点情况需要处理,或许什么事都不会有,或许……’
‘?’
狸的眉头微皱,一旁察言观色的小贵族还以为自己的言行令商华之主困扰,连忙将话题一笔带过。
‘你要做什么?需不需要我过来。’
作为最了解本我的人,她肯定希尔打算做出某些危险尝试,或许还是时间很紧迫的那种。
“我要去纠正一些错误参数,你们不需要过来,这是常有的事,毕竟实验本身便是疯狂与理性碰撞的过程。”
“若是真有变数,你以后就以希尔自称吧,至少那样我的名字不会断绝。”
实验室内,希尔停下诡异的自言自语,只身步入黑暗,在那之前…她将法剑与魔杖一同握入手中。
‘唉…可我现在更喜欢狸这个名字。’
精神链接已经断开,狸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对方都听不见了。
灵魂胎海,一个模糊的概念,亚拉特少有书籍记载过与之相关的内容,只有寥寥几本提及了几句,现今大多早已失传。
莱茵圣典将其称为原始的精神维度,从不同的角度阐述其构成与所在,它和亡者们的世界息息相关。
而喀罗教廷的神音书第三篇中写有,“那是一切生灵的开端与终点,所有的善良与罪恶都会汇入其中,由至高无上的未知存在看管。”
某些邪教的典籍中也记载着类似的话语,但他们称其为“沉沦的灵魂之海”,教徒们供奉教典的同时,也妄图从灵魂海中窃取无上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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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生命?”
‘你…是谁?’,她的耳边响起陌生的声音,是从没听过的。
“你的诞生未曾经由我之手,并且违背了我的意志,嗯……”
声音的主人没有回复的念头,只是单纯的自言自语。
“不过……相当有趣,正如肯帝芬所说,我们也许需要变革。”
“我应允了,你的降生。”
声音落下后,她感觉某种力量在拉扯着自己,似乎是在引导她?
“嗯,别忘了这个。”
一团洁白的光团落入她的“身体”中,暖洋洋的感觉传遍每个角落,像是母亲的怀抱那般令人眷恋。
“看来你的缔造者相当重视你,她甚至愿意裁剪自己的本质,那东西想要恢复是很漫长的过程。”
“不过她太过弱小,力量不足以穿透‘死海’,嗯…也许凡民的称呼不是这个?算了…不重要,太久没说过话,连我也变得话痨起来了吗?”
“我赠予你适当的认知,记得好好和你的妈妈相处吧,糟糕……注入的力量太多,溢出到了现世。”
“算了……就当作违背吾之意志小惩罚吧。”
声音逐渐淡去,并非说话声停下了,而是她与对方的“距离”开始拉大,她在远去。
突然,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