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子尖离着胸口只有几厘米,几滴殷红的血珠落下来,砸在我的衣襟上,晕开朵朵血花。
一只手紧紧攥住剪子,骨节因用力而发白,血水正是从这当中不断渗出。
云衢眉峰沉凝,眸光内急切与关心流溢而出,呼吸略有些紊乱。我这时也喊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示意他松开。
【死姐姐,臭姐姐,你害我!】
右右在我脑内大呼小叫,但很快它就发出阵阵哀嚎,仿佛被电击一般嘶声力竭。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也顾不得想,思绪都无法凝聚到一起。只剩下要解决掉这一切的执念。
云衢手上一用力,将我的剪子夺下来,随手丢弃在地。他双眸紧紧盯着我,深邃执着的目光像是一束光照亮我被黑暗侵蚀的心灵。
他一把搂住我,非常用力,我快要透不过气来,一瞬间有种他要勒死我的想法冒出。
“芸昕!”
杜姐的声音由远及近。
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往常精致的妆容都有些糊。
“一接到林道长的通知,我立即,立即就赶过来……两千多公里,瞬移也够累……”
杜姐说话断续,看得出来他为求迅速是不惜法力直接飞奔过来,手里还拎着把长剑。
这时候我体内的右右突然沉寂下去,笼罩我心头的黑暗彻底消散,无法聚集的思绪重新回笼。
而这一刻我只感到心口胀痛,眼睛一热,有什么东西往下流淌。我迫不及待地开口:“我没有,我没有想骗你,我也是刚知道的,你相信我!刚才那些话不是……”
“我知道了。”云衢轻声呢喃:“你已经用行动表明。”
我扑在他怀里,什么都不想,只想哭个痛快。各种感受掺和一起,已经分辨不清具体是难过还是委屈,只有一个劲儿地宣泄。
自成年以后,我就没有哭得这么汹涌的时候,眼泪不停地落下来,止都止不住。哪怕我想跟云衢说两句,也会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而演变成啜泣不已。
他搂着我,轻轻拍抚我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亲吻我的额头。陪着我痛哭了一场。
最终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情绪可算是稳定下来。摸摸眼睛,不照镜子我也猜到,肯定肿成毛桃。
杜姐递给我一块热毛巾:“敷敷眼睛,哭这么久伤视力。”
我接过来,捂在眼睛上,温度刚好,还有股淡淡的草药味。应该是杜姐往里面放了缓解精神的东西。
“夫人,给你补补体力。”
童子阿白也在旁边,端着好几个杯子,放着各式饮料跟柠檬茶。金岳跟海娜也在,他们满脸紧张地看着我,似乎怕多说一个字就会刺激到我。
他们应该是早就赶过来,只不过我光关注云衢跟自身异常问题,没有注意到他们。
我都已经哭都连面部肌肉麻木,云衢伸手帮我轻轻揉着,安抚道:“压抑得太久,一下宣泄下来会有些难受,一会儿就好了。”
“是右右,不对,是李子哲……”我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至于右右为什么现在又“消失”了,我猜不透原因。
云衢听完后,略微沉思说道:“有一种控心术,可以操控像右右这样的阴童。而右右与你融合过于紧密,它能够左右你的行动,才导致这结果。”
“可是李子哲应该不知道右右啊!”我很是不解。
在李子哲伪装男朋友接近我的时候,从未提起过阴童的话题。因为当时连我自己都遗忘了,更不可能告诉他。
除非是当时他自己察觉到的,可如果能控制右右,那时候在黄村他又怎么任由我自由活动?
“他一定是知道了,但并不是以前,很可能是最近因为某些原因被他察觉到。”
云衢的分析我觉得非常对,只是会是什么时候呢?
我现在因为刚才哭的用力过猛,脑壳一阵阵闷痛,思绪也混混沌沌,有点儿转不动的感觉。
金岳忽然说起一问题:“之前在天鹅湖那件事,主人你不是说过感觉到右右躁动?”
他这一提醒我想起来了,当时因为魇镇毒影响,右右非常不老实,频繁躁动。而那时候……
啊,对了!
当时看到过一个黑衣人在附近出现,可始终没看清他样貌。而这家伙也没有任何攻击行为,所以当时也没有深究。
那一定是李子哲!
这么一想,天鹅湖事件也非常可疑,不是说事情本身可疑,而是李子哲从中利用。将这件事巧妙地推到了我眼前。
他知道我的工作,探灵主播注定会非常关注新闻以及最近出现的各种离奇事件。而他更巧的是还利用了老板跟海娜,让他们都注意到这件事。
如果仅仅只是我自己发现,可能还会觉得太巧合。可老板跟海娜当时都注意到了,有旁人的印证,我就不会再想这件事有问题。
他一定是想在这件事当中解决掉我们,结果发现办不到,非常困难。而在这过程中我身上阴童之事暴露,他看在眼里,又计上心头。
于是有了现在这一出。
好可恶的家伙!除了右右,他我也想碎尸万段!
差一点点,我跟云衢就要因此误会终生。我猜李子哲巴望的结果是云衢盛怒之下将我杀死。
然而他小瞧了云衢对情意的看重。
如果是我们本身道不同不相为谋,无论如何分开都不会留遗憾。
可如果是因为这恶毒阴险的计谋所致,我诅咒李子哲,这辈子不得好死!
本来哭了这一大通我就深感疲倦,现在又心头气愤,顿时头晕目眩起来。
云衢一打横将我抱起来,带我回到屋内,直接上楼进卧室。
云衢将我轻轻放到床上,为我脱鞋,除掉外衣,又盖上夏凉被。
屋内只有我们两个,我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因为不管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身份,但总归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我是大禹姒氏之后,那个预言中会斩杀相柳的天选之女。
我多么希望自己一闭眼再一睁开,林星野蹦出来跟我说:之前讲的那些只是提前为愚人节准备的故事,好不好笑?
云衢转身要走,我喊了一声,他脚步停在门口,挺俊的背影沉默而寂寥。
“也许我身份也是假的……”
“不,那股力量我不会认错。”云衢声音漠然,随即头也没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