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住处后，云衢都没再说话，老老实实就好像条蛇形手镯。我也没再逗他，真逗急眼了还不是自己吃亏。
虽然早就有预感不会太顺利，但没想到还会冒出来什么水耄魉来，我记得自己好像见过关于它们的记载。
宋总他们先我们一步回来的，将设备放好后直接倒头就睡。宋夫人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等到我们回来，她仿佛找到主心骨似的飞奔过来。
“这怎么回事啊？刚才我叫我家老宋，怎么也叫不醒？”
顺便说，老板的老婆女儿对看风水这事不感兴趣，她们早就去度假区游玩去了。
我只能使劲安抚：“今天下水遇上点小事，不过都没啥问题，有点累而已，休息休息就好了。”
可能是我很有亲和力，再加上宋总他们除了昏睡不醒外没有其他任何不妥，宋夫人慢慢安定下来。
“你们都累了吧？饭菜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她笑得柔和，彬彬有礼。
看得出来，宋夫人是家教极好的，并不会因为对方阶层比她低就怠慢轻视。但这样的人怎么会养出像宋嘉宇那样的败类呢？
我带着疑问去吃了饭，餐食确实挺不错，不过吃起来什么烟火气，就很像是培训机构研究出来的高档套餐。
席间她儿子也在，经过上次的教训今天看老实几分，但那也只是表象。
他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浓重的黑眼袋，隐藏着戾气。
泽漆跟我小声说：“五官原本是有福的，可惜后天生生败光了所有运数，现在还能享受是最后余光，剩下必将遭受深沉的报应。”
我点头同意，对宋嘉宇半点好感也没有，一看他半点胃口都没了。
正想着，宋夫人忽然问道：“云先生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呃，他……啊，有点私事要办。”
云衢因为消耗太多法力，所以暂时以蛇形态积蓄力量。为了不吓到宋夫人，他已经自行回房间了。
宋夫人没有刨根问底，只是叮嘱我们一定吃好喝好。但我可能是山猪吃不惯细糠，反正吃得不怎么尽兴。
回到客房，我先是找了下云衢，发现他盘绕在床头不动，估计是在休息。我趁着时间去客房的独立卫生间里冲了澡。
出来之后就感觉不怎么舒服，一直打喷嚏。难道是今天出水之后没有及时换衣服，被江边的风吹感冒了？
毕竟是在别人家，我不想太麻烦，所以打算赶紧上床睡一觉，说不定休息一下就能好。
可我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水孽子最后臃肿扭曲的脸，要不就是黑洞洞的眼睛。
也不是害怕啦，就是心里毛毛的，不舒服，总是会在脑海里闪现。
再加上一直头昏打喷嚏，这觉是彻底睡不着了。
也不知道翻来覆去第几次，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云衢的叹息：“你要把床碾出来洞吗？”
我转头一看，云衢还是蛇形趴在枕边，正探头看着我。
“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想起水底下的情形，然后还有点不舒服……”我说话闷闷的，鼻子也感觉堵得慌。
红蛇爬到我额头上，微微冰凉的触感很不错。我不禁胡思乱想，这要是发烧了拿他来降温会不会感觉很舒服？
一道红光自身旁亮起，随后我就看到云衢恢复了人形，他看我一眼，生硬地说道：“快睡，不然明天让你一个人下水。”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谁不想睡啊，这不就是不行吗？但我还是闭上眼进行再一次尝试。脑海里杂七杂八的全涌过来，比我亲身经历时还活跃。其实事发当时来不及想太多，反倒现在有空闲时间瞎猜。
就在我已经想过每一处细节时，云衢的声音再次响起：“喝了它。”
我睁眼一看，递到面前的是个纸碗。
没看错，就是纸折成的碗，里面盛着琥珀色的液体，散发出寒冰混合某种香料的气息。纸碗后面是不肯与我对视的云衢，他又重复了下之前的话：“喝了它。”
“？这是什么？”我接过纸碗问道。
“死不掉的。”
“你看你这天聊的？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要毒我，纯粹就是好奇想知道是什么而已。”
云衢不理我了，背对着我站在桌旁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我也没心情跟他掰扯，于是将纸碗里的琥铂色液体喝掉。
有股淡淡的中药味，不是很浓重，回味甘甜，倒是挺爽口。比刚才的饭菜还有滋味。
“这到底是什么？”我没忍住又问了一遍。
这次云衢回答我了：“清心方。”
“喝了之后很清爽啊，胸口又暖乎乎的，但一点也不燥。是你研究的药方吗？”
“哪那么多话，横竖不会毒死你。”云衢转身走回床边，又端过来只纸碗。
不过这次他没有叫我喝，而是右手指在纸碗里沾了沾，然后俯身在我额头上写字。
“写什么？”
“写你是个迷糊鬼。”
“哼！”我很是不满他这回答，太敷衍了。
云衢淡淡说道：“驱除水毒阴气的咒语，你还太弱，承受不住。”
我瞪他一眼：“你就是变着法子说我不行，你等着，我早晚学成个大佬，到时候有你受的。”
云衢微微一笑：“你有这觉悟，还算不错。”
也不知道写了点什么，总之我感觉额头上湿湿凉凉，但很快就干爽得很。之前心里那种毛毛的感觉也消失不见。
云衢做完这一切，放好纸碗，挨着我躺下。看在他替我解决水毒阴气的份上，我这次就不计较了，正好我也有话想问。
“那水耄魉是怎么来的？总不能待着待着自己冒出来？”
“呵，宋家这祖坟有些复杂，三股孽汇聚一起。”云衢侧躺着，左手支起撑着下颌。
“三股孽？”
“你知道为何他家的水生财会在大福与大凶之间吗？”
我略一想回答：“因为原本没这风水，硬改的？”
云衢露出微微赞赏：“还有点聪明，他家这地势情况原本最多有小利，硬改成水生财就需镇财气。”
他停顿下，幽幽说道：“不知道是他家老东西的意思，还是曾经风水师的操作，他们杀了只快成道行的金蟾祭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