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提起过她与白简是旧识。
白简顿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白简。”司竹抱住了她,“谢谢你。”
“谢谢你。”白简也说了这句。
谢谢她那么在意她。
在还没弄清楚真相就决定回来找她。
“之后一段时间你应该会很忙。”司竹在着手准备分股份给她的事,“一边要接手家业,一边要跟你大伯和爸妈他们明争暗斗,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好。”白简应声。
“当初的事,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司竹重提旧事。
白简沉默两秒给了答复:“明晚。”
司竹信她:“行。”
之后的时间里,不少人都来敬白简酒,一杯倒的她提前将自己喝的酒换成了同等颜色的其他饮品,待晚宴结束已经晚上十一点。
白简和白暮晨将爷爷送回家。
白暮则跟上去来到副驾驶,单手靠在车窗上看着白暮晨:“你去后面挨着爷爷坐。”
白暮晨下意识看白简。
白简淡得很:“别管他。”
“我才是我姐的亲弟弟。”白暮则宣布主权,“这种时候,我坐这儿才恰当。”
“我不。”
“白暮晨。”
“你叫我也没用。”
“我记得你爸给了你业绩考核。”白暮则似乎对谁都了解,“考核不通过,你手底下那些产业一大半都会转到你哥手中。”
白暮晨:“……”
白暮则提条件:“换个坐,我帮你。”
“不需要。”白暮晨哼哼两声,“我找我姐和北辰哥就行。”
“有些产业不适合外人插手。”白暮则坑太多了,“至于姐,她之后还要忙白家和A.R集团合作的事,你忍心拿这些事来打扰她?”
白暮晨面带不忍之色。
白简盯了某些人一眼:“白暮则,适可而止。”
“姐,我去坐后面。”白暮晨考虑再三答应了。
白简:“不用管他,再没时间帮你解决点问题还是有的。”
“没事。”白暮晨不想跟白暮则闹矛盾,真不愉快了,他对付姐怎么办,“我坐后面跟爷爷聊会儿天。”
白暮则如愿以偿的坐上副驾驶。
白简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白暮则一点儿都不怕冷场:“要不我来开?”
“你没喝酒?”
“喝了。”
“那你还开?”
“我就客气一下。”白暮则慵懒散漫得很。
白简都懒得跟他多说。
本来该司机送他们回去的,白简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亲自送爷爷回去,一路上还能聊些家常,谈谈小事。
白老爷子坐在后面将几个孩子的互动都看在眼里。
心里也确认了一件事。
白暮则这娃娃,是真的将白简当成姐姐了。
当天到了老宅,白暮则跟白暮晨都去休息,白简被老爷子叫去书房谈事。
先说了接手家业和跟A.R集团合作的事,谈完才聊了日常:“你怎么看白暮则。”
“看不透。”白简如实说。
白老爷子告诉了他:“可以试着相信他。”
白简:“?”
“看他的样子,像是有意跟你修复关系。”白老爷子对于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相信的,当初觉得简丫头是颗好苗子,事实也证明的确如此。
白简如实说:“感觉到了。”
“那孩子在有些事上跟你差不多。”白老爷子说了一句实话,“你爸妈这辈子都生活在利益中,他们不曾爱过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白简抬眸。
不是很明白这话的意思。
“白暮则虽被你爸妈全力培养成继承人,但从小到大很少跟他们在一起过,也没有感受过父爱母爱。”白老爷子真心心疼这俩孩子,“你虽跟他们住在一起,感受了十多年的亲情,却只是他们为他培养的工具。”
两个孩子。
都不曾得到过纯粹的爱。
“你可以跟他聊聊。”白老爷子给了建议。
白简脑子里飘过了很多画面,最终停留在五年前的少年白暮则身上,那时候的他张扬,仗着父母的偏爱觉得她做什么都理所当然。
可那张扬之下,是被利益陪伴长大的灵魂。
那时候的她从未看到过这些。
想到这,也就答应了:“好。”
她从书房离开就去找了白暮则,看到她来他很意外,和以往任何一刻一样勾着笑说:“姐姐怎么有空找我?”
“谈谈?”白简问他。
白暮则对她永远都有空:“好。”
“不问我谈什么?”白简站在门外。
白暮则将门打开些方便她进来:“只要是你想谈的,我都行。”
白简:“……”
白简进去了。
她没有立刻聊,视线打量了一下这间布置的极为简单的房间。
白暮则给她倒了一杯茶。
白简看着他一直都带笑的脸,问了他第一个问题:“你恨我吗?”
白暮则一愣。
压根没想到她会冒出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出来。
“我抢走了爸妈十多年,你恨我吗?”白简重新问了这个问题,她故意把问题归在自己身上。
白暮则轻笑一声:“爸妈将你培养成帮助我的工具人,你恨我吗?”
“不恨,但讨厌你们。”白简一点儿都没瞒着,“讨厌他们的虚伪,讨厌你的理所当然。”
“我也一样。”白暮则说了。
白简跟他视线对上。
明明他什么都没解释,她却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但现在不讨厌了。”白暮则说的都是真心话。
白简问他:“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姐姐。”白暮则一字一句。
白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结束对话离开的房间,只知道洗漱完躺在床上睡觉时,脑子里浮现从未见过的小暮则哭鼻子的画面。
他哭着叫爸妈,陪他长大的老师却严厉的让他学习。
没有人哄他,没有人爱他。
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
白暮则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小时候的事了,今晚睡着却梦到了过去。
梦到无人陪伴的日子。
梦到爸妈被那个叫姐姐的人占据。
他哭他闹,却换来爸妈电话中的一句你是男子汉,长大后要继承家业,要乖乖的。
梦着梦着,就醒了,看了一眼时间才凌晨四点过。
他索性起身看着挂着弦月的夜空。
想着今天的谈话,心中涌现很多复杂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