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宏胜一拳打到了地上，溅起的泥水沾到了他的脸上。
“很不错，白警官，我已经看到了你的正义，也许你是对的，也许你不是，你的正义会害了你，因此我不认同你的正义。”
“我不需要你认同…那是救过我的人教会我的，但这其中并不包括你，玄兕。”
…………………
“光界最大的地下组织‘百战’，老巢居然在废弃的石头门吗？”
白宏胜攥起一把黄沙，放在面前轻轻揉了揉，从指缝间漏出的流沙随意地散落在他周围。
就算回顾他一生中无数的错误选择，来到石头门也是名列前茅的一个。
徒步穿行半个月，他也早已油尽灯枯，原地折返只有死路一条，没有人会想死，尤其是有自己想要实现的目的时。
那个自称“天尘”的人，告诉他这里有他想知道的。
他知道自己想知道什么？
甚至连白宏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知道什么。
“百战”在这里，他知道吗？
掌中的沙粒已经随着揉搓尽数散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产生了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
“居然搞偷袭这手，有胆识，但你要知道，这里可是‘百战’的地盘！”
被打伤的人怒骂道，不知道哪里来的人，不由分说地就对他下黑手。
搜寻片刻，也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身影，只得无奈的离开去寻找下一个地方，一个敢偷袭他的人，绝对不能让他活着。
“切！”
白宏胜靠坐在墙角，等到周围的声音逐渐消失，才松下一口气。
手臂上传来的灼热痛感钻心的疼，这个人绝非泛泛之辈，有这种实力，放在“百战”里也绝对是一等一的存在。
“这种人，如果再来两三个，事情会变得非常麻烦…”
……………………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不知道，曾经有个人告诉我，你的正义会害了你…”
白宏胜摇摇头，意识到自己言过了。
“不，这些都不重要，就当我没说过，我就待一晚，明天就离开。”
“没有目标的人在哪里都很常见，但你说离开？你能去哪里，‘百战’占据了石头门一半的地盘，难道说你要去废墟那边？”
“也许是吧。”
“好吧。”
少女在双肩上点了两下，什么也没说。
……………………
“呵呵，真有意思，上次偷袭我的账还没算呢，这次居然又给我遇到你了，怎么？！你就只会躲吗。”
身负青龙图案的人抱胸站于高点，双臂的肌肉线条分明，在周围印式的光芒下犹如一双铁臂。
华丽的印式交织闪烁，如同烟花般在黑夜中绽开，光芒的美丽只有在其中狼狈躲闪的白宏胜体会不到。
“难道你不觉得！”
“你做的是错的吗？！”
一瞬间，所有的印式都停止了下来，如此幼稚的对话能够出现在战场着实让他一愣。
“呵呵，白宏胜，白警官，你知道吗？”
“你的身份，经历，人际，地位，财产早就被调查的一清二楚了，这里是‘百战’，不是一个你可以随意隐藏身份的地方…”
“竹龙九式，谷！”
黑绿的光芒闪烁，一张印式在白宏胜的脚下缓缓张开。
“起舞吧，白警官。”
……………………
“你伤的很重，重到能活下来都是个奇迹。”
“…”
“当然，奇迹并不是免费的。”
“…”
“我这是在通知你，不是询问你，为了让你活下来，必须填补你的身体，龙蛟的肌肉经过改造，和你的骨架融合的很成功。”
“…”
“不出一个星期，你就会完全治愈。”
“…”
“啊~真是个好孩子…”
女人轻轻感叹了一句，她感受到了移植的这具身体正在逐渐恢复，还有一股不属于他的力量在逐渐苏醒。
“那么痊愈之后，你想干些什么？摧毁‘百战’的部分赌场，干涉一些微不足道的交易？”
“还是说，你想用这力量。”
“做一些真正有趣的事情呢~”
“…”
“…”
“…”
依附于骨架而生的血肉突然抽动了一下，仿佛如同半夜中惊醒的孩子。
“呵呵呵，哈哈哈~”
“啊~真是个好孩子呢~”女人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她肩膀上因为开心而不经意显露出来的嘴巴，正在微微地张开。
……………………
“就是你杀了青龙…”
白宏胜被铁链拴住，四根铁链上都缠绕着发白的符文，镣铐磨破了他的手脚，却又在短时间内重新生长了出来。
“…”
“如果没有什么想说的，那就上路吧。”
黑色的印式缠绕，如同狩猎的蟒蛇一般，在白宏胜久垂不起的脖颈上慢慢收紧。
“你知道吗？我见到你的时候，除了失望，真的拿不出第二种情绪了…”
“你的失望没有源头，你的人也是，活成了这副样子，真是可笑啊，绀碧的白警官。”
“啪！”
所有的锁链都在一个响指下纷纷断裂，这不仅是在向他展示自己的肌肉，同时也在宣扬自己的统治地位。
不管怎么样，他还不想杀了这个男人，他的这具身体，已经超过了历来所有的实验体。
“就让你看看吧，光界地下的世界，究竟如何运转…”
“如果光暗颠倒，你是会觉得震撼，还是恶心呢？”
……………………
“哟，各位都来的很早啊，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新晋的‘青龙’，现在也算认识了。”
“你在放什么屁！他明明才是那个杀了‘青龙’的人，现在算什么？！鸠占鹊巢，还想让我礼让三分？”
“‘白虎’，话不是你这么说的，你和‘青龙’关系好，又不是所有人都和‘青龙’关系好，‘青龙’的死也只是因为能力不足罢了，我们现在，应该欢迎新同事才对。”
男人轻轻点了点头，毫不在意旁边怒目而视的“白虎”。
“哼，你真的觉得，就凭他，能够杀的了‘青龙’？看看他那张脸，下三滥的手段恐怕不知道用了多少。”
白宏胜一下愣住了，仿佛被触及伤口般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
“你看他这副样子！‘青龙’的死明显有蹊跷！”
“白虎”额头青筋一跳，当下就要发难。
“好啦各位，同事一场，小题不宜大作，就此解散吧。”
女人嘻嘻一笑，但嘴角勾起的弧度却让在场的三人都皱起了眉头。
“百战”的“朱雀”，不死的怪物，就算一个普通的笑，也那么让人脊背生寒。
……………………
“你的状态很糟，‘青龙’大人。”
“唔，我没事…”
白宏胜咬紧牙关，身上的肌肉此时正不受控制地蠕动，已经趋于同质化的身体上鳞片舒展，仿佛真的有一头蛟龙盘踞于他的身上。
“您为什么要加入‘百战’？”
“我去了废墟，什么也没有找到。”
少女站在白宏胜旁边，有些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睛，双瞳中已经有一瞳开始变得狭长，融合速度快的惊人。
“但是我找到了一个名单。”
“东方家的名单。”
“东方家第四代克隆人，东方·艾轲，我就叫你艾轲吧，好不好？”
“…”
“…”
“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东方家毁灭了，但仍然留下了你，‘天启’计划的执行人。”
“如果我不留下，有谁能阻止你，你们东方家的计划。”
“呵呵，大人说笑了。”艾轲收回目光，重新看回了巨大岩石城墙外的黄沙。
“迈向进化的道路，必要的牺牲是需要的。”
“这就是你，东方家，以及…”
“天上之人的计划吗？”
“您知道的东西不少，那么您打算怎么办呢，再次杀了我吗？”
艾轲伸开了双臂，不算丰满甚至有些贫瘠的胸口直迎黄沙，目光又重新回到了白宏胜的身上。
“你曾经说过，没有目标的人在哪里都很常见，我当时没有多想，但现在看来，你说的真是一点不错。”
白宏胜没有再理会艾轲，而是抬头看向了天空，不同于地上模糊的黄沙，天空是如此的澄澈，只有片片如同点缀的白云飘在上面。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
“大人，一号拍卖场出现变故，还请您前往镇压。”
“我知道了。”
白宏胜一扯绷带，再次束缚起膨胀的肌肉，然而这对于他的目的来说只是杯水车薪，抑制的作用一点也起不到。
反而会因为束缚而爆发的更加剧烈。
但都无所谓了，他只需要短时间的平静。
白宏胜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桌子都是凌乱的烟蒂，又看了看门上挂着的破破烂烂的外套，他还是没穿上那件外套。
不管怎么说，他都已经穿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