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玄兕赶到的时候，他两位临时队员的尸体甚至连带着干涸的血渍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行血脚印，那是玄兕的，已经凝固了。
石杌就蹲在那里，拿着一个板子在低头记着什么，余光看见玄兕走了过来，他也站了起来，伸手打了个招呼。
“石杌，我来晚了。”
“嗯。”石杌点了点头。
“你确实来得有够晚的。”说完，他又蹲了下去，歪着头看了看玄兕的鞋子，确认了上面的血迹后满意地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对着玄兕，目光在空气中交锋，过了半分钟也没有挪开的迹象。
“你在，怀疑我？”
玄兕皱了皱眉头，他不明白石杌为什么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啊，当然，我当然在怀疑你了。”石杌点点头，毫不避讳地直言道。
“这脚印，是你的没错吧。”石杌指了指地上留下的一串脚印。
“是我的。”玄兕侧过身，他当然认得自己的脚印，但这场景不对。
“应该有两行脚印才对，不管你信不信。”
“玄兕。”
石杌转过头，墨镜又对上了玄兕的眼睛。
“痕迹再怎么干净，总归会留下一点线索，更何况是血迹呢，这种东西，不管是气味，还是那一点点留下的无机物，都不可能清理干净 ”
“哦，对了，还有一种可能。”
石杌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动作幅度之大让玄兕都开始怀疑他的表演水平。
“能够选择性彻底分解人体细胞有机物和无机物的溶剂，也许‘熵’，并不是没有这种技术。”
“究竟是嫁祸于你呢，还是就是你为了洗清嫌疑而干的呢。”
“哎，真头疼啊…”石杌用手扶了扶额头，叹了口气。
“首领怎么说？”玄兕沉默了一阵，说道。
“他不相信你…”石杌摇摇头。
“但他也没有理由怀疑你…”
“总之，先给你放一周的假吧，不管是你还是他或者我，我们都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
“好吧…”玄兕的语气很平静，他转身就走了，想尽快离开这里。
“喂，玄兕。”
等玄兕走到路口，就差一个拐弯就可以离开时，石杌突然喊住了玄兕。
“…”
“你，不是‘古麟’吧？”
玄兕什么都没说，默默离开了。
玄兕的身影消失在石杌的视线中，有些落寂，石杌突然觉得这背影很眼熟，但又说不上来。
“哎，玄兕，你不是‘古麟’，但是，你究竟是谁呢？”
石杌把墨镜往下拉了拉，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但是夜色渐起，已经看不大清了。
…………………
“唔，欢迎回来。”
妖妖看见推门走进来的玄兕，把嘴里的饭咽了下去，说道。
“玄小妖同学，老师没有教你打招呼要有表情和动作吗？”
妖妖没有理他，只是又扒拉了一口饭，用筷子指了指桌上放着的简单的两个菜。
“昆仑”相比“坩碧”，还是热上不少，这里的菜也多以凉菜为主。
“吃点饭吧，神无小姐还有事。”
“唔，闻着还不错。”
玄兕走过来，拉了张椅子就坐下了，蒙头端起一碗饭就往嘴里塞。
“出事了？”
“嗯。”
“要紧吗？”
“…”
妖妖拥有玄兕的部分记忆，甚至连性格和思考方式也不尽相同，他们的对话总是简短而有力，没人比他们更熟悉彼此，每次玄兕和妖妖说话，都能猜出她要说什么，甚至自己会怎么回答，他也大概知道。
和自己聊天，真的是最容易把天聊死的方式。
………
“你呢，在学校里怎么样？”
玄兕扒拉完一碗饭，看了看旁边坐在那里发呆的妖妖。
“很奇怪。”
“哪里奇怪？”
“我的印式老师，一个叫张祁的人。”
“他长了两个脑袋，还是四条手臂？”
“没看到他人。”妖妖摇摇头。
玄兕也放下了碗，其实他本来就没什么食欲。
“是有什么发现吗？”
“他不来接我，我就去了他的办公室，那里有一股我熟悉的味道。”
说完，妖妖还象征性的耸了耸她小巧的鼻子。
“臭味？腥味？香水味？”
“都不是，一股古朴的味道。”
玄兕有些无奈地看着妖妖，古朴哪里是味道啊，但他相信妖妖的感觉，她的直觉一直很准，准的离谱。
“好吧，那就先这样…”
…………………
“神无女士，你的话我当然明白，现场没有任何证据指向玄兕。”
“哎呀~”
神无慧加铃叹了口气，扶着额头说。
“跟你说话怎么跟放屁一样呢，你这家伙怎么就是油盐不进呢。”
“神无女士，我们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地御’的支持和帮助。”
“行了行了，你这官话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嫌累你不嫌累吗？”
慧加铃白了他一眼，直接拎着包离开了这里，咖啡里的方糖还没有完全融化开，她没有耐心继续说下去了。
………
等神无慧加铃走远，首领才起身离开，即使是本着一切怀疑的原则，他也确实不该怀疑玄兕，但他还有另一层顾虑，那就是石杌。
石杌这个人来历很神秘，不仅实力强大，而且背景全无，前半生好像一张白纸一样，但他信任石杌，不知道为什么，他能从石杌身上本能的感觉到一股力量。
石杌怀疑玄兕，这一点他跟自己说过，但他也没有讲出具体的点，只说还要观察。
“呼…”
首领点燃了根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会如此轻易地相信别人，如此轻易地怀疑别人了？
玄兕，你到底是谁？
石杌，你又是谁？
首领掐灭了烟，默默地关上了店铺的玻璃门，在上面挂了一张打烊的牌子，这里是他的咖啡店，平时没几个人知道。
他摸了摸神无慧加铃没喝完的咖啡，方糖加的太多了。
…………………
“总之，你先在家蹲几天吧。”慧加铃冲着玄兕眨了眨眼，有些抱歉地说，随后就又出了门。
玄兕都有些习惯了这个风风火火的慧加铃了。
很快，一周过去了，玄兕刚刚又恢复到了他日夜颠倒的生活，就被慧加铃的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我说，现在是早上六点诶。”玄兕揉了揉眼睛，他才刚睡下。
“这段时间你也没事，去学校当个助教吧，也算陪陪妖妖，也不能浪费了你这副身手。”
“这个机会可是我为你争取的，要好好珍惜啊。”
“陪妖妖？她还需要……”
不等玄兕说完，神无慧加铃就塞给了他一身衣服，随后又离开了这里，这几天的观察下来，神无慧加铃好像有好几家店要打理。
真是家大业大…
还有一个天师老爷…
“助教吗？”
“我不擅长干这个啊…”
也许是没睡醒吧，起猛了，一定是这样…
玄兕走回房间，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