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告诉我什么事情？”
王靖武诧异地问道，但目光里又有一些期待。
“几天前，也就是在分局上报最近的这起焚车案之前，我接受了一个朋友的邀请，帮她的朋友一个忙。”
沈晏宁一字一顿地说道。
“帮谁？”
王靖武看着他，追问道。
“桑文茹。”
沈晏宁停顿了一下。
听到这个名字，王靖武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
在他的调查中，他见到过这个名字，是这次嫌疑人张锦川的前妻。
也是长林很有名的女企业家。
一个很强势，能力又很强的人。
沈晏宁除了郁璟的事情没有说之外，将见到桑文茹后所谈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经验丰富的老刑警。
“你现在怀疑她？”
王靖武的语气很肯定。
沈晏宁点了点头，“我的老师曾经说过，查案子的时候，要从多个角度去思考。
“有时候，反其道而行的，也可能就是答案。
“存在怀疑，就要去证实这个怀疑是对，还是错，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如果……我是说如果，让我们假设张锦川说的才是真的。
“这么多年来，进行跟踪、骚扰的人是桑文茹——”
他目光沉沉地看向对面，冷静地说道，“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她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就算是难以置信，它也是真相。”
王靖武认真地想了想，“按照你刚刚的说法，她这么做，是因为不甘心和张锦川离婚？
“她还爱着他，没有办法接受他婚内出轨，抛弃妻女，和外面的人在一起？”
“也许，有这个可能性。
“但这只能说是其中的一个动因，没有办法完全解释她的动机。”
沈晏宁的双手下意识的在身前交握，拇指轻轻转动。
“那天，桑女士说起生日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以后，我曾经提出要去现场看一下。
“但她只是提供了照片和视频，一直都没有同意让我去现场考察，也没有提供她生日那天的监控录像。
“她说监控坏掉了，一直没有时间修理。”
郁璟后来发消息给他是这样说的。
但从警多年，沈晏宁知道这不过是一种托词。
本来只是觉得她可能出于一种多年被跟踪骚扰的谨慎，但现在想来却并非如此。
她的身上，和张锦川一样，没有一丝一毫被跟踪多年的人该有的不受控制的神经质和焦虑。
有的只是被背叛后的伤心和愤怒。
这一样很反常。
沈晏宁眯起眼睛。
“她为什么要杀王佳佳？”
王靖武突然问道，“如果只是恨张锦川，弄他不就得了，好端端地杀一个姑娘。”
“王佳佳应该就是张锦川在外面的情人。”
沈晏宁解释道，“我见过王大友，也就是王佳佳的父亲。
“他说过年的时候，王佳佳和电话那边的人吵架，说了‘张锦川你是不是男人’这句话。”
他若有所思，“而且我们去她家的时候，她的房子选在你们南城前几年新开的一个楼盘，怎么也得几百万的，她恐怕没有办法支付得起。”
“所以，房子是张锦川送给王佳佳的？”
王靖武想到这个可能性。
“是，根据她的收入来说，确实如此，而且她的家境也并不富裕。
“再者，她屋子里面的整体装修是偏北欧风格的。
“只有王佳佳在父亲搬来后，她搬去的次卧，是一种很有童话感的奶油风格装修。”
沈晏宁皱起眉头，仔细回想，“那间屋子更像是一间儿童房。”
王靖武问道，“她在计划备孕，准备生宝宝？”
“王大友说过一件事情，他说有一天晚上，王佳佳给他打电话，但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再哭——”
沈晏宁看向王靖武，“谭梁验尸后说过，看王佳佳的盆骨胯骨位置，她是有过身孕的。”
“……”
王靖武沉默了，他在脑海中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但他努力将它从自己的脑子里驱逐，缓了缓才说道，“会不会是桑文茹不想看着张锦川和王佳佳有孩子，日子过起来，所以才想着杀了王佳佳家伙给张锦川，然后张锦川因此坐牢。”
可是马上他又摇了摇，否定了这一判断，“不会，如果是这样，她都能杀王佳佳，为什么不一起杀了张锦川，还费这么多事。”
“王老，如果桑文茹真的是因为爱呢？”
沈晏宁忽然悠悠地问道。
“因为爱？——”
王靖武的声音戛然而止，刚刚那种被他压抑下去的可怕事情又钻入他的脑袋。
他咽了咽口水，有点儿艰涩的说道，“她有那么扭曲？”
沈晏宁又想到那日桑文茹又委屈，又歇斯底里，最后又恨意滔天的样子。
【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有些人的控制欲是很强烈的，也接受不了背叛。”
他想了想，“桑女士说过她和张锦川是白手起家，艰苦创业，那时候他们虽然贫穷，但其实相处的不错。
“比起他的离婚，她可能更恨王佳佳，觉得她是勾引了自己丈夫，让他离开自己的那个贪财的坏女人。
“离婚时候她毫不留情，拿走了一切财产，让前夫净身出户，其实原因不是因为恨，是想着他又贫穷了，王佳佳会离开他，那个时候张锦川才会明白对他最好的人就是自己的发妻。最终，他是会回来的。
“但是，王佳佳没有离开，反而怀了孕，对张锦川也是不离不弃，两个人开了店铺，还越来越好。”
“所以，桑文茹无法接受这个事情。”
王靖武也明白过来，“她要除掉王佳佳，再让张锦川因为‘杀了’王佳佳而坐牢，锒铛入狱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出来后，真正的一无所有。
“那个时候，桑文茹再陪着他？”
沈晏宁点了点头，“是的。”
“所以，现在我们得找到桑文茹杀害王佳佳的证据？”
王靖武问道。
“对。”
沈晏宁肯定地说道，“她其实很符合报复型跟踪狂的特点，我们开始查错了方向。”
王靖武叹了口气，“我让陈阳他们抽调人手，再加上派出所的民警，一起调查一下桑文茹。”
“其实，也有一个直接的办法。”
沈晏宁苦笑了一下，“如果让桑女士觉得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没有办法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她就会自己崩溃。”
王靖武挑起眉，“钓鱼可不行。”
“也……不算是钓鱼。”
沈晏宁回视着老刑警，“但是，要等待一个消息。”
王靖武眯起眼睛看着他，“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