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茶室走出来的时候,沈晏宁慢慢向商业街的方向走去。
他来的时候坐的是郁璟的车,走的话只能去那边看看。
但刚要路的尽头,黑色的宾利又开了过来,停在他的面前。
唐盛彬从车上下来,替他拉开后排座位的门。
“沈先生,小姐让我送您回去。”
沈晏宁顿了一下,上了车,“谢谢。”
唐盛彬点了点头,启动了车子。
黑色的轿车平稳的行驶在柏油路上,四周行人如织,明明应该是很热闹的气氛,但隔在定制的防弹玻璃内,却只能听见两个人细微、均衡的呼吸声。
沈晏宁将头贴向车窗,忙碌了半天的时间,还未痊愈的身体开始浮现出疲惫和疼痛。
他无意间瞥见右侧的后视镜,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唐哥,你在前面右转。”
“……”
唐盛彬点了点头。
在下一个路口,他转动方向盘,车子驶向怀德路。
沈晏宁一直看着右侧的后视镜,目光深沉。
唐盛彬也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在怀德路和顺义路的交汇,卡着快要变灯的瞬间左转,进入顺义路。
沈晏宁看见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白色轿车,快速地抢位,跟了上来。
他拿出电话,拨通一个号码,“帮我查个车牌号。”
“你说,沈副。”对面轻声说道。
沈晏宁报出了那个车的车牌和车型。
“是个套牌车。”
蒋大力拉伸了一下手臂,摸了摸后颈,“你在什么位置?”
“顺义路东段,三分钟后会到文华保险了。”
沈晏宁平静地说道。
蒋大力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看到了——我联查一下,有结果联系您。”
“好。”
沈晏宁挂断了电话。
车子正停在进入转盘的红灯前。
唐盛彬突然低声说道,“沈先生,请系好安全带。”
沈晏宁没有半点儿犹豫,伸手拉过一旁的安全带,系好。
下一秒,交通指示灯变换成绿色。
唐盛彬启动车子,开向新发路方向。
那是条新路,在东湖新区最南侧,刚开通不久,道路宽阔,行人和车都不多。
车子行至环桥,刚一出路口,唐盛彬开始加速,强大的推背力量让沈晏宁心中一紧。
路灯和园林绿化道路所种的梧桐树在窗外快速地向后飞去,天际处的云朵被风吹出不同的造型,像无数只泰迪在快乐地奔跑。
这让沈晏宁也有了一种错觉,仿佛正在和它们一起奔跑。
前方,交通指示牌黄灯开始闪烁。
唐盛彬踩下油门,卡着红灯飞驰而去,在下一个交汇路口,转向了左侧,往市区驶去。
沈晏宁从后视镜看出去,已然不见了白色车的身影。
但他的心情却没有放松下来。
这次的跟踪,他摸不准究竟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着原本应该在车上的郁璟所来。
他抬眼看向唐盛彬。
专心开车的人看了他一眼,“小姐,最近有个项目。”
他点到为止,不肯再说下去。
但沈晏宁明白了。
“唐哥,你送我回局里吧。”
他凝神想了想,不动声色地说道。
“好。”
唐盛彬点了点头。
经过一场小小的风波,黑色的宾利稳稳地停在离市局还有两个路口的地方,沈晏宁下了车。
慢慢地向前走。
脑子里却走马灯一样梳理着这一切,但仍旧没有太多头绪。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闪着红蓝相间警灯,拉着警笛的三辆警车正要开出去。
沈晏宁皱起眉头,看着他们融进汹涌的车流中。
S300坦克在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车窗落下,露出刘斐戴着黑色太阳镜的脸。
“沈副,你怎么回来了?”
他有些惊讶,“你不是今天要回医院吗?”
“那边的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
沈晏宁看向他,“有新的案子?”
“是啊,南城分局那边上报的,说是那边接到一起报案,是这两个月发生的第四起了纵火案了。”
刘斐笑了一下,“沈副,你累么?”
“……”
沈晏宁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没有说话,拉开后面的门。
他确实已经感到了疲倦,但也还是想去看看。
关上车门的时候,副驾上的商众转过身来,伸出自己的右掌,语气欢快地说道,“沈副,欢迎归队。”
沈晏宁也伸出右手,轻轻地和他拍了一下,由衷地说道,“谢谢。”
刘斐升起车窗,启动了车子,向目的地驶去。
夕阳慢慢斜落,浓稠如血的余晖染红了遥远的天际。
他们停好车子,穿过拉起的蓝白色警戒线,来到案发现场。
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沈晏宁看过去,王靖武和陈阳站在一旁,姚法凌和鉴证科的人员正在采集现场物证,谭梁和助手拎着箱子站在前面等。
撞在路边的小轿车被烧的只剩下一副骨架,驾驶室里有一具烧焦的尸体。
“好惨啊……”
商众忍不住低声说道。
“没有助燃剂的话烧不到这个程度吧?”刘斐将太阳镜摘下,别在T恤胸前的口袋里。
沈晏宁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里其实并不偏僻,属于城中村和市区的交界处。
人不多不少,也有围着看热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百姓。
陈阳和王靖武看见他们,走了过来。
“沈副,您出院了?身体还好吗?”
陈阳的嗓子听起来比前段时间好了不少。
“我还好,谢谢关心。”
沈晏宁笑了一下,“我听刘斐说,这是第四起这样的案子?”
“是,这两个月来的第四起了,都是这样车子着火,烧死了司机。”
陈阳点了点头,看向了王靖武,“但老师觉得这不是第四起,而是单独发生的案子。”
“模仿?”商众问道。
陈阳没有反驳,“老师是这样认为的。”
他们一起看向了王靖武。
但老刑警没有解释,只是目光如炬的注视着那辆被烧毁的车,看向了沈晏宁,“我现在不想说,我想你看完曾经的案子,再说。”
他苍老而锐利的眼睛充满了信任的神色,像是一种寻求认同的希冀。
沈晏宁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