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又出现了同样的案子。”
王靖武又咳嗽了一下,“我已经退休了,这件事是我心中这么多年的一根刺,分局的领导让我不要再插手,我就想到了老闻。
“我可以自我推翻,我不在乎晚节不保,我只求这一次一定能够查个水落石出。
“不管这次的案子是模仿犯,还是真凶再度出现。”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沈晏宁,“年轻人,我把这个案子交给你,但请允许我参与进来。”
沈晏宁闻言却平静了下来,他看着老刑警,语气认真,“王老,我会接手这个案子调查下去,——”
他没有说完,话茬就被闻炳彪接了过去,“不过也得等人都到齐了,才能开分析会啊。
“老王,你等一等,别急,这才七点多。”
沈晏宁皱起眉头的看向闻炳彪,用眼神示意不能让王靖武参与进来。
老刑警对这个案子的执念太深了,投入了过多的自身情感,不一定能够保持理性和客观,这并不利于侦破案件。
闻炳彪对他眨了眨眼,又略微地摇了摇头,用口型无声地说道,“稍后再说。”
沈晏宁顿了顿,没在说话。
他转头看向王靖武,他一直在翻看以前的案件档案,动作显得有些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老谭、姚主任等人先后进入到会议室。
看见王靖武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尤其是刘斐,高兴地神色溢于言表。
谭梁坐在沈晏宁身旁的椅子上,朝老刑警努了努嘴,“咋回事。”
沈晏宁摇了摇头。
闻炳彪清了清嗓子,手放在保温杯盖上,顿了一下才说道,“老王,就不用介绍了,大家都认识。
“他这次来带来了一个新案子,与多年前的旧案有关系,具体就交给他来说吧。”
会议室的窗帘被拉上,靠近灯源开关的刑警伸手将其关闭。
室内瞬间暗了下来,投影仪雪白的光柱直直地投递在墙壁上挂着的幕布上,在翻滚其中的万千尘埃颗粒中,呈现出七年前的那桩案件。
一时间抽气声接连不断的响起,他们都知道当时王靖武因此案的破获而受到了省里的嘉奖。
老刑警没有理会这些,“我们先说说这些旧案吧。”
“七年前,如果算上最后那件案子,一共就有六个受害人。
“受害人的年龄都在五十岁到六十岁之间,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上半身都没有穿衣服,双手被捆在胸前做出祈祷的姿势,但是从手腕的勒痕来看,生前、死后被分别捆绑过。
“胸腔左侧位置被凿出一个洞口,周围没有发现过多的血迹,是死后造成的创伤。”
王靖武按动按钮,红点出现在创口周围的黑色花纹上,“这里在被凿破之前,应该被画了某种图案。
“受害人均未受到过性侵害。被裹在深红色的塑料布内,扔在她们被拐走的地方附近。
“这些受害人的身份、家庭背景、学历和生活的环境都各不相同,凶手没有单一的选择某个固定的群体作为对象,而是随机抽取目标作案。
“当年的天眼布局和刑侦技术也没有现在这么好,我们一个支队查了半个多月,最后还是在交通部的同事们的协助下,才碰巧抓到了开车弃尸,但却意外出了车祸的崔崇生。
“但他一直坚称自己是被冤枉的,只承认自己杀了最后一名被害人,前面与自己没有关系。
“我们当时不信,把案子提交到了检察院。
“直到昨天深夜,我的学生告诉我,同样的案子再度发生,我一夜没有合眼,到了凌晨五点给老闻打了电话。
“我老头子就是想知道我当年究竟有没有犯错。”
王靖武瘦削的面庞上浮现出一股不甘的神色。
沈晏宁看见后皱了皱眉,不禁看向闻炳彪。
但闻炳彪的目光却看着王靖武,刚毅的面容少见的露出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
谭梁凑到沈晏宁的耳边,低声问道,“为什么不在分局查呢?”
沈晏宁转而看向法医,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切——”谭梁挥挥手,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这个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敲响,发出很有节奏的声响,“当——当——当当——”
闻炳彪一愣,随机扬声道,“进。”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来的正是现在南区分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段与为,也是王靖武德刚刚提到的徒弟。
“闻副局,沈副队。”他四十岁左右,身材中等,长相严肃,常年的奔波,已经让他有了很多的白头发。
“老师托我带来了新的案子资料,昨天夜里我们已经勘察过了现场。”
他将资料递过来,脸上倒也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
“这次的受害人叫王凤,58岁,原来在沙镇经营个小店铺,后来老伴去世,就一直和在长林读研的女儿住在一起。
“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女儿也准备要和男朋友结婚了。
“一周前,她陪着女儿挑选结婚用品的时候说要去一下卫生间,结果就没有再回来。
“她女儿找遍了整个地方,也请商场的工作人员发了广播,但都没有音讯。
“直到昨天夜里,被巡夜的保安发现了尸体。
“和七年前案件中的受害人一样,上半身没有穿衣服,双手被捆绑在身前做出祈祷的样子,胸口被凿开一个创口,“裹在红色的塑料布中,没有受到性侵害。”
段与为指了指资料,“里面有现场勘测图片,还有尸检报告。”
闻炳彪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资料转给沈晏宁。
过于年轻的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面无表情地翻开了文件夹,谭梁和刘斐都凑了上来。
与段与为描述的情况并无二致。
与七年前的案子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但七年前的案子沈晏宁也并不了解内情,但他看着图片中受害人脖颈处明显的勒沟,疑惑的问道,“王老说七年前的案子,受害人胸口上的创伤是死后形成的,他们都是被勒死的么?”
王靖武摇了摇头,他对七年前的案子每一个细节都铭记于心,“不是,七年前她们并不是被勒死的,没有这个痕迹。”
“但我们觉得凶手这样做也是合理的。”
段与为淡淡地说道,“如果是七年前那个凶手,他整整七年没有作案,肯定是有原因的,可能是受了伤或者生了病,让他的体力不如以前,所以这一次行凶的时候为了控制受害人,所以先勒死她,在完成后续操作,这是合理的。”
段与为说的并没有错,是有一定道理的。
沈晏宁当然知道这些,但他仍旧说道,“我们需要亲自去一趟现场看看,还有需要七年前相关案件的全部资料。”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段与为顿了顿,“沈副队,是不相信分局的刑侦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