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有点事儿要办,工作上您多费心。”我嬉皮笑脸的对易丹说。
“不管。”易丹挺坚决。我没再说话,戴上鸭舌帽签了到就走出单位。对待这种女人就应该采取冷漠的态度。
“你干什么去?”远远的听到易丹在后面追问我。我假装没听见。
林茜的堂哥是个热心肠的汉子,个子不高,说话大大咧咧挺痛快。但是做起事来很认真,我正跟他学开车,他手把手教我,很象一个兄长,我基本上已经会了,其实开车远比我想象的要简单。只要控制好离合器和油门就基本行了。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学习告一段落,堂哥坐在司机副手上问我。
“您看什么时候合适?”我问他。
“我不知道,要是没什么事就早点办了呗,听说你家里没什么人,早成个家也好有个人照顾你,我看你们两个挺般配的。”
“是么?”我谦虚地笑笑。递给他一只烟。
我们一起吞云吐雾。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挺聪明的,这么快就学会了。但是上路一定要小心,因为你没有驾照,如果让警察抓住就惨了,我还有事儿,一会儿你在练练。我先走了。”
“您今天不出车了?”我问他。
“不瞒你说,我还有一辆车呢,租出去了,现在这辆车我也不是天天开。只拉早晚。”堂哥一边下车一边说着。
我心中惊讶,一个出租车司机都这么厉害。我自愧弗如,感到十分羞愧。
我开着车去接林茜。林茜刚好下班走出公司的大门。看见是我,特别高兴的跑过来,上了车。
“你胆子真大,都敢上路了?”问我。
“怎么了?害怕吗?”我一边开车一边问她。
“当然不怕,和你在一起怕什么。大不了一起死。”林茜一幅壮烈的样子。
“我还想活着呢。”我扭头一笑对她说。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林茜问我。
“你看呢?”我问她。
“我问你呢?”林茜有点撒娇地问我。
“再说吧,不忙。”我阴沉着脸。
“你怎么了?”林茜伸手拉了拉我的胳膊,方向盘一拐车子向路边冲过去。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我急中生智猛踩刹车。发出刺耳的尖叫。车子的一个前轱辘已经上了马路牙子,前面有两个老太太回头直看我们。
警察们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发现我无照驾驶车子被扣了。
我和林茜无精打采的从交通队出来,她有点怯怯的望着我。刚才交通队里警察的训斥还在耳边,他们那幅恶言恶语的样子令人作呕。
堂哥跟在后面,我歉意地向他笑笑。
“你们两个呀。”堂哥递上一只烟,我的得意全烟消云散了,这意外的冲击令我惊醒,生活并不是诗人描绘的那么美丽,每个在人世间生活的人都带着不同的危险和心理压力,而像我这样轻狂散漫的人是多么幼稚,我突然明白易丹为什么说我不能适应环境,因为社会和环境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她是对的,她还是有轻蔑我的理由。
林茜变得对我十分体贴,也许她认为这次意外全是她的缘故,但是这本和她无关,我正在想一些更复杂的问题,我突然理解了堂哥那张久经世事的脸,在疏忽前他很谨慎,在过失后他很乐观,这种境界我也许还有很多年才会抵达。生活对于每个生命的意义是多么不同啊,而每个生命对生活的理解又是各不相同的,能象他那样饱满的谨慎的生活多么不容易,我感觉自己的轻狂和骄纵,以及玩事不恭的人生态度,一阵阵内疚令我不安。
列车已经进站,我和林茜在出站口里眺望着,一大队一大队的人群涌出站口和接自己的家属招呼着,还有各自走散的人,小贩们拿着地图招揽生意,还有一些或明或暗的招待所旅馆派遣的服务人员拉拢顾客。
我东张西望一阵,林茜并不认识金珠也东张西望。并指着一些人问我是不是,我摇着头否认。
在出站口门前的大理石圆柱前面,我看见了正在四下张望的金珠,一件紫色长棉袍子裹住她的身体,白围巾托起她那张已经发胖的微微黑的脸,日月滋润,天地供养,这丫头也变了模样。她身边站着一个身材中等的男士,我望他脸上看看,还算英俊,我放下心和林茜走上前去。
“嗨,看什么呢?”我叫道。金珠这才看见走到面前的我们。眼睛里流露出惊喜的目光,但是这次她没有像以前我去接她一样扑进我的怀里,我忽然感到一阵心痛。
“这是我爱人。”我指着林茜说。林茜和他们点头问候。
“你已经结婚了。”金珠眼神里很快闪过一丝失落,接着换上笑意问我。
“是的。”我撒谎说,似乎只有这样心里才会平衡。林茜会意的配合着我。抓紧我的臂膊。
“这是我丈夫安世。”金珠指着一只站在一边的男子说,那男子向我们笑笑。
“安世救民,好,你已经挽救了一个人民了。”我又开始贫起来。
大家也开始笑起来。
我们四个人问候一通,就走出广场外,堂哥正在那里等候我们,向我们挥挥手,我打开车门挤进后排座位里,挨着金珠他们坐了,林茜没介意坐在前面。
我感觉到金珠热乎乎的真实的身体,心中激荡。偷偷攥住挨近我的那只小手,金珠偷偷看了我一眼,并没有挣脱。我真想把她搂进怀里,亲吻她。两年多了,我每个夜晚都在不停的想她,我不敢住进那间房子,因为这只会加深我的孤独,而现在,她的一切都不再是我的。我的心口隐隐作痛。我们看看安世,他正欣赏北京的冬季街头建筑。我装腔作势的一通打听,自己也觉得好没意思。
车子停在楼下,金珠对这里太熟悉了。我们一起上了楼。堂哥开车离去,并告诉我用车说话,我答应了。
“你们这个房子真不错啊。”安世欣赏赞美道。林茜像个主人一样沏茶倒水跑前跑后。金珠只是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安世挨着金珠坐下来,带着点书生气,文静,没有我那股活跃的精神。
“你们现在住的什么房子?”我问他们。
“我们住的房子没你的好,是一个一居室。”安世说。
“已经很不错了。”我说。
林茜给每个人倒上茶之后挨着我坐下,静静的陪着笑容,她很满意,也许因为我说我和她已经结婚了。
金珠偷偷打量着林茜,从外在来说,她没有林茜美丽。也没有林茜身上那股北京姑娘的傲慢。安世也看了一眼林茜。
“我媳妇漂亮吗?”我问金珠,用调戏的目光看着她。林茜狠狠掐了我一下。
“当然漂亮。”金珠挺自然的说出这话。接着又赞美林茜,说我配不上她之类云云。我想笑,但是又忍住。
的确,林茜今天也特地打扮了一番,一件鲜艳的毛衣映出更显得白皙的肌肤,一条牛仔裤随意恰当,已经脱了那双小皮靴换成拖鞋。能够看见那双小巧玲珑的脚。表情安静,健康,大眼睛,美丽和可爱集于一身,堪称女中精品,金珠相比之下逊色不少,一张娃娃脸,大大的黑眼睛,整体缺少林茜的风姿,但是金珠身上有一种很母性的东西令人冲动。女人不仅仅具有外在美才是美人,她身上散发出的柔情和内在的贤妻良母的品质也会令男人心动。
我让金珠夫妇住下来,白天可以出去闲逛,晚上回来四个人还可以打打牌。他们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