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再来一杯!”
他倏然将酒杯送出,平稳如一条直线,径直向上官涅寒飞去。
看似平常无奇的举动,其实却隐含了无穷的力道,上官涅寒只要接酒杯稍有不慎,力道就会毫不留情击穿他的手心。
这是两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真正的较量,虽然没有刀光剑影,却一样不容小觑。
眼瞧着酒杯越来越近,上官涅寒却丝毫不慌,微微一笑,手指就伸了出去。
仿若是月下拈花,动作与姿势皆是优美动人,一气呵成,只一个眨眼之间,那玉杯就被他握在了掌心里。
他忽而长腿一伸,换了个妖娆坐姿,笑道,“师兄,既然是好酒,不如我们换个地方畅饮一番,可好?”
“不好!”忽然,一道清脆的笑声响起,玉玲珑轻蹙着眉头,不知何时倚在门边,正不客气地望着上官涅寒,“你又想玩什么花样?我这次可没中毒,你要挟不了他!”
上官涅寒偏过头,笑道,“嫂子言过了,这次我真没想着耍什么花样,不过,我倒是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师兄,若师兄不去,将来后悔的可不是小弟哦!”
“骗人!”玉玲珑直接给了他一记白眼。
“是不是骗人,师兄听了便知!师兄,你听还是不听啊?”
云锦飞漠然一笑,“我自然是听玲珑的,不听你的!”
“真不听?”上官涅寒忽然压低了嗓音,用只有他俩听得见的嗓音道,“这件事若是关系到嫂子的身世,你也不听?”
“什么意思?”云锦飞眼眸微眯,寒光一闪。
可上官涅寒却又不说了,潇洒起身,步子一划就到了几米之外,“师兄,我在绿水小筑等你!不见不散哦!”
他这一来一去,宛如飞燕,什么痕迹也未留下。
玉玲珑狠狠跺了跺脚,骂道,“故弄玄虚!十四,不准你去见他!”
云锦飞笑道,“担心他又变成我的模样回来骗你?”
“嗯!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那几日,我有多担心你!”
“放心,我再不会给他这儿机会了!”
“那你就是答应我了?”
“敢不答应么?”云锦飞促狭一笑,抱她入怀,“怎么不睡了?要不去瞧瞧外祖父吧,我们再过几日便要回京,下次再见,又不知是何时!”
“好吧,我叫上茜茜一同去!”
目送玉玲珑与云西茜离去,云锦飞面色一沉,终于还是应了上官涅寒之约,往绿水小筑去了。
湖边,杨柳扶梯,水平如镜,金色阳光洒落水面,放射出万丈光芒。
上官涅寒躺在椅上,慵懒闭着眼,仿佛是在小憩,可是,从他那偶尔轻动的眉梢,似乎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耳边一声轻响,云锦飞踏着水波,飞入了小筑。
一桌两椅,一壶两杯,茶香清冽,酒香扑鼻,一切都已经备好,专为等待他来。
上官涅寒微微掀眉,露出一抹喜色,“师兄,你还是来了!”
“我是为玲珑而来!”
“不管是为了谁,只要师兄来了,便是给小弟很大的面子了!”
上官涅寒轻拍了两下手掌,立刻便有舞姬鱼贯而入,在两人面前曼歌轻舞,妖娆生态。
此情此景,又有美相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佳境,恐怕天下间的男人见了,都会欣羡不已,趋之若鹜吧。
云锦飞却沉着脸,倏尔一个酒杯掷在地上,“滚!”
冷冷的一个字,没有一丝温度,吓得众舞姬脚步一颤,不由自主就后退了几步。
歌舞声,也随之停止,她们都不约而同望向了上官涅寒,等待着他的示下。
上官涅寒挥了挥手,冷漠一笑,“师兄的话没听见么?滚!”
众女吓得面色苍白,急忙后退,可还是有位女子跑得慢了,被上官涅寒不经意散发出来的气息所伤,倒在了地上。
他竟然眼都不眨一下,“抬走!别妨碍了我与师兄的雅兴!”
云锦飞扫了他一眼,面上也是一样的冷漠无情。
仿佛,一个女子的性命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只如一朵鲜花,花开鲜艳时,可以欣赏,但同样的也可以毫不留情辣手摧花。
上官涅寒素手轻扬,慢慢提起了酒壶,将醇香酒液缓缓注入杯中,笑道,“师兄,此酒比方才那酒还要香醇可口,你尝尝便知!”
云锦飞端起酒杯,眉尖略挑,“不如借花献佛,你喝了吧!”
“哈哈,师兄敬酒,如何能不喝?”上官涅寒连手掌都未抬一下,一口内力使出,就将酒液吸了进去。
一杯酒下肚,他莞尔一笑,“师兄,你不用再问,小弟也会将所知毫无保留的告诉你的!我们先喝酒,再谈事!”
云锦飞不言语,但也不饮酒,双眸忽而投射出去,望向了清清的湖面。
手指在桌上轻叩出声,良久,才吐出几个字,“说吧,她的身世有何问题?”
“师兄……”
“别忽视我的话!”
见他这般冷情,上官内涵顿知自己今日准备的所有种种都白费了,叹息一声,幽幽而道,“也罢!今日就成全师兄了吧!”
他眉梢低压,道,“你知道那位流水小院的映娘是何人吗?”
“说正事!”
“小弟是在找切入点!那晚我偷入尚府,可是亲眼目睹了她的真容,那可真正是长得美,且自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韵味与风情,啧啧……”几声赞叹之后,他又忽而神秘一笑,“若是只因为她生得美,便让我念念不忘,那倒是小瞧了我,我是因为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云锦飞微微动容,眼眸忽而闪出一抹精光。
“她的容貌,像极了嫂子,我当时便惊呆了,后来经过一番彻查,终于证实了我的想法,师兄,你想知道么?”
云锦飞已经明白了几分,笑道,“你不会是说她便是玲珑已经亡故的娘亲吧?”
“已故?”上官涅寒狡黠一笑,“师兄你就别骗我了,玉府的那些事,我可是打探得一清二楚,安映岚当年抛夫弃女,可是做了一件令世人都想不到的事情啊!”
“是吗?那你如何解释她又嫁入尚家,并又育有一女的事实?”
“这个倒确实是很令人费解,不过,我那晚还探听到了一个消息,这可是关系到师兄你的,而且,是个好消息!”
“嗯?”云锦飞微勾了唇,饶有兴致地笑了笑。
上官涅寒漠然启唇,邪笑道,“那位映娘看上你了,想要把其女尚墨玉许配给你做妾室,这算不算是个好消息?”
“你亲耳听见?”
“一点不差!”
“哈哈!”云锦飞狂笑,“这个消息倒确实是个好消息!上官涅寒,你今日总算是做了一件正事,谢了!”
他忽而脚尖一点,人就从绿水小筑飞了出去,几个闪身,就消失在湖面上。
尚府。
玉玲珑与云西茜刚到西苑,就瞧见尚耿天垂着头从里面走出,瞧其神色,似乎是受了老夫人的责骂。
他从玉玲珑两人身边走过,只是对云西茜微微点了点头,便径直往外走了。
云西茜咬了咬唇,道,“没修养!”
“噗——他可是你娘舅!”
“娘舅又如何?我现在是公主,你是王妃,我们哪一个都比他大,哼,他若是不讨我喜欢了,我就不认他了!”
“好,你是公主你最大!我们先进去瞧瞧老夫人,顺便打探一下他所为何故吧。”
一个人若是无端地讨厌你,总得有让他讨厌的理由吧,玉玲珑方才就从他的眼底看见了很深的嫌弃。
或者说,是憎恨!
悄悄进去,听见老夫人在叹息,“天儿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映娘胡思乱想,他也跟着胡闹!”
“娘,你就别生气了,二弟他也是为了墨玉好,天下间做父母的,又有谁不想自己子女好的?他不过是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想而已。”这个声音,却是尚耿之的。
再然后,便是老夫人在道,“他为墨玉好,原本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兹事体大,怎能由着他的性子来?再说了,锦儿虽说与我们血脉相连,他到底是皇室之后,此事也不是我们说了能算的!”
听到这里,玉玲珑不由心生了疑惑,悄悄问云西茜,“怎么又扯上十四了?此事一定有缘由!”
“再听听!”
可再要去听时,里面却扯开了话题,说到了另外的事情上。
云西茜恼了,忽而推开了门,道,“外祖母,没你们这样的,怎么说话只说一半?我都没听明白呢!”
乍然见到她们两人进来,老夫人与尚耿之都是一惊。尚耿之忙道,“茜儿,你想听什么呢?我方才正与你外祖母聊一出戏,不知你们是听到哪里了?”
云西茜见他搪塞,唇角一撇,“我们嘛,听到你们谈论我锦哥哥那段来了!”
“正是!尚大老爷,不知你们这背后议论摄政王爷,算不算死罪呢?”玉玲珑眉尖一挑,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但其深达眼底的冷漠,却让尚耿之背心生寒。
他犹豫了一下,退到了老夫人身边,道,“王妃恕罪!此事原本是我们尚府的不对,我们正在想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