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离家太久了,确实是有些想家了,你呢?”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即使还满怀伤感的张书棠看着表情关切望着自己的舍友仍不由得心中一暖。
“嗨,我这不是体能测试差你和渊野太远了吗,想着今天运动量不够,晚上加训一下么,跑个五公里试试”李松川说着摆了摆头,张书棠才注意到阴暗的灯光下李松川满头大汗,这么冷的天气里还隐隐透着股热气。
“你这是跑完了吗,赶紧回去洗个澡,省的感冒”张书棠不禁为自己的粗心而愧疚。
“完了,离老远感觉好像是你坐在这里,哈哈,老大的光环即使在晚上也璀璨夺目呢”李松川忍不住调笑道。“老大,现在回吗?”
“走吧”张书棠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跟上了前方李松川的步伐。
回到宿舍,一推开门,不大的房间里到处都是人。有坐在床上、凳子上的,有靠着床边站着的,还有的甚至就蹲在地上,围在一起仿佛在开座谈会一般。
看到是他俩回来,屋子本来还在吵吵嚷嚷的人静默了一下,纷纷站起了身,七嘴八舌的又开始嘈杂了起来。
“老大,今天大显神威呀,真是给我们班长脸”
“牛呀,老大”
“真给兄弟们长脸啊,老大”
……
面对张书棠,这一群大老爷们的战斗力堪比清晨六七点菜市场的大爷大妈们,进击力极强又态度热情。
“唉唉唉,怎么的,兄弟们都这么势力呢,这么大的人站这都看不见吗?我也不孬,好吧,也看看我们第五名嘛?”李松川嬉笑着打岔道。他从在训练场上发现张书棠时,就发现他情绪不太对,有些低落。
“人家都看前三甲,谁看你个第五名?”站在李松川身边的男子笑着捶打了下李松川的胳膊。
不过经过这一打岔,整个房间的声响也算是渐渐静默了下来。
这群人都是张书棠同班的同学,他们班上共54名同学,由于是一个班的,宿舍都聚集在一起,平常吃饭训练,都是同进同出,加之性格都很直爽,相互之间关系都很不错。
“老大,咱们平常训练就知道你厉害,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呢,那么多人都被吊打了,哈哈,哥几个来祝贺一下您,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啊!”一个瘦高个子的长脸男子开心的咧开嘴对着张书棠竖起大拇指。
“君毅,你抢老子话”
“毅子说得对”
“我就说一回来这么多人呢,感谢各位兄弟的祝贺,都是自家兄弟,我也不说什么自歉的话,今天已经晚了,先各自回去休息,等到哪天休沐,咱们一起出去喝一杯?”张书棠笑着应和道。虽然他不觉得这个第一有什么含金量,但是同学们都这么热情,正是兴致高的时候,他也不想败大家的兴。
“好嘞”
“老大仗义”
“还得是老大”
“提前谢谢老大的招待了,哈哈”这群人边说边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往外走着。
“老大,老吴还害怕其他教官抢你呢,这下可是藏不住了”刚才被叫君毅的男子已经出去了,贴在门缝处挤眉弄眼着。
“书棠,你很棒”一个身材壮硕,神情坚毅的少年浅浅的扯了扯嘴角,两个酒窝一闪而过,又很快拉下脸,面沉似水。
“我当然是最优秀了的,当然渊野在我心目中,也是顶顶优秀的军人了”张书棠说着,状似老成的拍拍了聂渊野的肩膀,心中暗笑自家发小的装腔作势。聂渊野自从上了军校以后越发严肃了,本就十分爱笑的人因为嫌弃自身酒窝太过于可爱,一直紧绷着脸,装成严肃冷峻的模样。他已经很难得再见一次酒窝了。
眼前之人赫然便是聂渊野,自从听说了张书堂要报考军校之后,聂渊野在为好友高兴时,也开始考虑自己未来要走的道路。
他和张书棠一样,虽然处在这样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可是却被家族保护的格外天真,所以他们还饱含着少年的热忱和赤诚看待这个光怪陆离的社会。
枪击事件是张书棠心态上的一次重要转折期,对他而言,这又何尝不是心灵上的一次蜕变呢,作为枪击事件的主人公他甚至更能体会到这种直面死亡的震颤。
不同于张家搬迁而来,聂家从前清便在北平这座城市落地生根,现在也算是北平城首屈一指的大家族了,成员众多,遍布着北平城的各个行业,政军商每个行业都有着聂姓族人的身影。
聂家现在的族长是聂渊野的祖父,他父亲是他们那一代最小的,是聂祖父四十五岁时才有的小儿子,可以说是老来得子,本就受宠,这种受宠一直持续到聂渊野的出生,幼子的幼子,家中最小的孙子,他平日所受到的宠爱可想而知。
加之聂渊野从小就是个粉雕玉砌的玉娃娃,家中长辈,可以当他父母的哥哥姐姐、甚至年纪比他还大的侄子侄女都00喜欢逗弄他,他也不恼,咧着嘴露出两个小酒窝更是惹人喜爱。
他的受伤,让整个聂家都为之震怒,据知情人士透露,日常打扫聂老爷子房间里的仆人,那天清扫了一套青花瓷茶具碎片。有人说那套茶具价值连城,甚至聂老爷子平常都吝啬的轻易不愿意视之于人。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有待商榷,但是很多文玩大家那段时间都派人守着聂宅的后门,妄图想找什么东西却是确实存在的。
聂老爷子因为孙子受伤这事,找过当时当局主事者。可是看着面前语焉不详,顾左右而言他的领导人,聂老爷子没有再说用法律制裁那个日本浪子的事,而是很快礼貌的寒暄道别后,一路沉默着走回了聂宅。
最终开枪的日本浪子再次出现,是在一个开往日本的游轮着陆后,以一具尸体的形象亮相的,这次事故说不上是否有聂家的影子,反正最后这件事也只能是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