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餐,温外公温外婆几乎恨不得把整个菜市场都搬上饭桌来,大大小小的食材摆满了桌子。
初宜去看她的房间,房间明显被人收拾过,床边还放上来几株多肉,北市的政府政策就是会给各家各户供暖,所以即使外面飘雪,回到家中还是可以穿薄衣服。
可能只有回家才会有那种专属的安全感和舒适感。
外婆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初宜很自觉的想要去厨房帮忙。
她迈步,却被外公温和的声音拦下了。
“小初,过来陪外公聊聊天。”
外公今年也有六十几岁了,对初宜这十几年的培育以来没有过任何打骂的行为,每次不管发生什么都会很耐心的去开导她。
但是初宜这孩子太懂事了,每次都懂事到让他心疼。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厨房里正在忙碌的外婆,转身看了一眼外公充满慈祥的眼神,思索一番后,还是往外公的方向走去了。
“外公,怎么了吗?”
外公摇摇手,示意她坐下。
初宜很懂事的坐下了,门口处有一棵柿子树,树上被盖满了雪花,裹上了一层素白。
外公粗糙的手摸了摸初宜的脑袋,笑得慈祥,印象中的外公总是不苟言笑的,也可能是她太久没回来了,记忆已经开始有点模糊。
看到外公叹气,初宜有点无措,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开口:“外公,是最近心情不好吗?”
老人家的眼里是不可多见的迷茫,语气沉重:“事情我听说了,这件事情是小挺这孩子做的不厚道,怎么能不告诉你一声就搬走!”
老人家整个人都有点激动,身体开始小幅度抖起来。
“想当年你爸妈如此帮衬他们!这件事情做的简直太不厚道了!”
老人家明显是动了气,心脏有点抽痛,初宜有点慌乱,急着去拿药,她有点慌张,手臂磕到了桌角处,拿到药后急忙倒了杯温水。
老人家吃了药以后明显好了很多,初宜很懂事的拍打老人的后背顺气。
过了好一会外公才完全缓过来,老人家身子一向不太好,一直都在吃各种各样的药物。
看到外公心疼的眼神,初宜笑着摇摇头:“外公,我没事的,我们班有个同学,他是我同桌,他收留了我,给了我一个不错的居住的地方。”
外婆忙活了好久,从厨房里探出来半个身子,说:“小宜,过来帮外婆把这鱼汤端出去,差不多就可以开饭了。”
“来了外婆。”
温外公没有再提那件事情了。
隔壁家的小孩过来扒拉着初宜的裤腿玩,温外公拧眉,剁了一下拐杖:“虎子!别弄姐姐的衣服,去巷子中间把你哥哥叫过来吃饭。”
祝汇不满的撅嘴,以此来抗议他的命令。
初宜蹲下来,从书包里拿出来几包小零食,祝汇瞬间眉开眼笑,嘻嘻几声,拖着小短腿跑去找哥哥。
“谢谢漂亮姐姐!”
现在是零下4摄氏度,秋荼镇飘雪的同时开始下雨了,雨点敲打着玻璃窗,窗纸透出的光线变得柔和而缱绻,透出微弱的光线,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层轻纱笼罩着。
温初宜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回到秋荼镇的时候,会感觉远在南市的张陆青会显得很不真实。
虽然她不愿意说出这些伤人的事实,但是她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是有鸿沟的,起码绝对算不上是“门当户对”。
秋荼镇是她的天空,但张陆青绝对不会局限于此。
她也会在想,现在的他会在干什么。
——张宅。
此时的张宅里是无比低迷的气氛,张忠明和安希睐坐在沙发对面,张陆青低头玩手机,完全不在意他们的神情。
安希睐的手里还握着一张名片,是之前韩言书给他递过来的“橄榄枝”名片。
“陆青。”
他愣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就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张忠明的脸色阴翳到极点,语气严肃:“你妈妈在跟你说话没听到吗?!怎么大个人了最基本的尊重都学不会吗?”
他的视线终于从手机已开,抬头。
他的五官精致却一直没能收住锋芒,水晶灯光描绘着他的面部轮廓,紧抿着唇,气质桀骜到了极点。
视线冰冷如霜。
“说起来可能会让您不爽,毕竟当初您也没教过我该怎么尊重别人。”
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包烟,他将烟塞进嘴里,细白的烟雾从他两片薄薄的唇瓣间徐徐溢出,视线裹着昭然的讽刺打量着他。
“妈妈?”
他语气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安希睐的心脏还是被狠狠抽痛了一下。
“在我印象里只有哥哥有妈妈。”
“而我不过是个能够侥幸活下来的跳梁小丑罢了。”
听到他的话,安希睐整个人都抖动了一下,嘴唇嗫嚅着,想要说话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希睐想说些什么,张忠明却是彻底怒了,扬起手,一个巴掌摔在他脸上。
张忠明明显是用了狠劲,不然他怎么疼的脸颊近乎麻木,嘴角也缓缓的溢出来一抹血迹,耳朵是一阵又一阵的轰鸣。
等到他回神时,脸上已然是红包鼓起,掌痕深陷。
“忠明!”
声音近乎刺耳,张陆青好像是习惯了,没有什么太大回应,只是目光更加阴冷。
他用手抹去了血迹,自嘲的勾起一抹笑。
“二位如果那么想实现你们最爱的大儿子的愿望,可以自己出道,反正我死都不可能走他的路。”
安希睐突然就跪在他面前。
张陆青整个人都愣住了。
“希睐你这是做什么?!”,张忠明急得慌忙拉她起来,她倒是固执,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张陆青的心脏狠狠的被刺痛了。
“起来。”
为人母亲,竟然对着亲生儿子下跪求饶。
可笑,太可笑了。
“陆青,就当是妈妈求求你了好不好,你帮帮你哥哥,帮帮他!”
“你知道的,你哥哥最喜欢舞台了,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当明星,你帮帮你哥哥好不好?!!”
她忽然猛地磕头。
张陆青咬断了烟,用劲把她拉起来。
起身后的安希睐还是站不稳,她看向他,眼神满是求饶。
这种眼神无疑让他窒息。
他几乎是认命了,眼神对上安希睐的视线,语气几乎绝望:“求你了,我不是他。”